“平时最擅长用哪只手?”少年军倒是没笑话阿奇尔,这种情况就算在普通山民中都很常见,更别说这种从小就沦为奴隶的人,一些常识缺失厉害。
“这只。”阿奇尔举了举左手道。
“左撇子啊,记好了,你这只常用的手就是左手,相对应另一只就是右手了,以你身体中心为点,左手边的都称之为左边,右手边的称之为右边。”这名少年军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低声咕哝了一句,“想要整编他们,任重道远,马歇尔他们不仅要当校尉,还要担任常识教导老师,不管了,反正这是他们需要头疼的事情。”
有了那块圆木牌后,阿奇尔心中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一种归属感,好像自己已经与少年军成为一种人,这种感觉让他有点飘飘然,虽然他知道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很多,从自己未来长官手中领了一身勉强合身的麻布衣和碗筷,打了一碗带着两块肉骨头的咸汤,抓了两个像猪仔一样大的白面馒头,随便找了个人少的地方,蹲着开吃。
一开始还试图使用那名为筷子的新餐具,但是很快发现想用这两根细长东西,没有几天功夫是没办法像少年军那样上下翻飞的,直接端着木碗狼吞虎咽的开始吃了。
仅仅是第一口,阿奇尔就喜欢上了这种白白的、松松软软的食物,即便是没有肉汤,仔细咀嚼几下,也有一股子独特香味,比起要将嗓子磨出血来的麸皮黑面包,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就算是专门供给贵族老爷们吃的白面包,也不过如此吧?
反正这是阿奇尔有生之年吃过的最美味食物,美味的让人泪流满面。
一边吃一边哭的,并非阿奇尔一个人专利,为数不少的奴军都泪流满面。
究竟是因为吃到美食的幸福感,还是回想起了以前不堪回首的经历,谁也不知道,就算他们自己也说不清楚。
有一点可以确定,等到这一顿饭菜下肚,将不会再有一个人想回到两天前那种饥寒交迫的日子。
……
“你小子越来越精明了,一锅猪骨头炖卷心菜,一笼子白面馒头,就收拢一堆人心,这个买卖做的划算。”碎颅者麦基和肖恩也蹲在一口大锅旁边饕餮。
这是他们夜袭后正儿八经吃的第一顿饭,不将那些祸根处理完,就算是山珍海味,肖恩也吃不下。
肖恩没好气的白了麦基一眼:“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论到吃,就你吃我的最多,也没见你对我归心。”
肖恩已经懒得解释,压根他就没有考虑过收买人心这码子事,现在的伙食在他看来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大锅菜,就说那猪骨头炖卷心菜,每个人碗中能有三分之一的菜就不错了,剩下的全是汤水。
别说是他,就是那些少年军也不好意思叫猪骨头炖卷心菜,只是称呼咸汤,白面馒头用的面粉则是小麦面和大麦面掺和在一起做成的,褪壳不太完全,整个就是一杂粮馒头,口感照着真正的小麦馒头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别说是曼育军领,就算整个阿沙恩大陆,小麦算是比较精贵的农作物,不仅产量低,还容易发生各种灾害,在种植序列中并不是最优先选择。
一个庄园种植的所有粮食中,小麦种植面积绝对不会超过五分之一,纯粹的小麦面只有那些贵族老爷们才享受的起的。
这些白面馒头中小麦的数量不超过三分之一,剩下的都是这种褪壳不完全的大麦,为了长久之计,两者只能掺和着用了,虽说口感差点,但是营养更全面不是。
自己前世的人精细饭吃多了,还得回过头来吃全麦面包和五谷杂粮呢,饶是如此,那些山民和军奴差点没将自己的舌头一起吃进肚子里。
肖恩哪里想到这个世界上的人幸福感这么低,一顿稍微正常的饭菜和一点点真情流露,就将他们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若是让他们见识一下前世的悲苦情剧,还不让他们哭成泪人,若不是那个尸坑里面躺着几十名和他一起长大的兄弟,他绝不可能掉下半个眼泪。
这一点肖恩就有点想错了,真正让这些人落泪的并非悲情、苦情。
这些东西他们从小就经历了无数,生离死别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随便拽出一个人来,他们的经历都会比最悲惨的苦情剧还要悲惨,他们早麻木了,自己的经历都没办法触动他们,更别说其他不相关人的。
真正让他们触动的是他和少年军一举一动时,不由自主展露出来的真诚善意,是他们这辈子都没感受到的。
即便是有善良的奴隶主,也改变不了他们奴隶主身份,大部分善意都是有价的,即便是无偿的也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施舍。
至于他们的同类,当整天与疲劳和饥饿打交道的时候,又哪里有能力表达善意,即便是真有那么大公无私的人,在这样的群体中生存不了多长时间,就先化成尸骨了。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肖恩前世的这句古俗语是古人的智慧结晶,并非凭空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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