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知临将碗中酒一饮而尽,不紧不慢的说道:“几个月前,每到深夜,总有一缕强大的神识,在知行院内四处游荡,这缕神识极其小心,而且日益壮大,有一次要闯入女寝,触发了隔绝法阵。后来,经过我一番探查……正是范大志这小子!”
程子涯满脸震惊,霍然站起身:“当初那缕神识,我也曾感应到,那可是……丝毫不弱于合道境高手啊!”
“小小年纪……神识之强,当真世所罕见,”
魏知临感叹着望向窗外,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变得阴霾无比,看样子似乎要下雨。
有风从窗户吹进来,魏知临走到案边,拿起镇纸放在被风吹的凌乱的纸张上,随手拈起那封密函。
“龙门书院不久前,也进行了弟子选拔。他们选出的五人,崔知夏是崔家年轻一代中的领军人物,崔家对他向来保护的极好,他的修为功法,我们一无所知。”
“厉飞星是龙门书院辛无命的亲传弟子,他修行的应该是辛无命的玄阴极道。”
“洪山是听涛剑宗弟子,听涛剑宗的听雨剑法和观涛剑法不容小嘘。”
“还有公孙忌和叶雪,他们师从何处,我们同样一无所知!”
伴随着魏知临平和的声音,窗外时而响起几声沉闷的春雷,阁楼内的光线愈发阴暗。
“我们知行院选出的五名弟子,龙门书院同样会派人打探他们的虚实,大战在即,这些流于表面的东西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将来比拼的是临场应变,是综合实力的较量!”
“我已派人在暗处,时刻保护这几个小家伙的安,尤其是何安,龙门书院为了清明大比的胜利,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不可不防……上元夜,若不是韩家那个女娃娃,何安恐怕已凶多吉少!”
魏知临望着窗外即将到来的春雨,一抹忧虑浮上眉梢。
“辛无命不顾身份,居然欺负一个小辈,真当我知行院无人,早晚让我遇上……定要将他大卸八块!”
程子涯打了个酒嗝,醉意上涌,咬牙恨恨说着,他舒展了一下健壮的身子,仿佛一头刚睡醒的雄狮。
“好啦,该来的……终究会来,子涯也莫焦躁,好好教导这几个孩子,剩下的……就看天意吧!”
魏知临打开窗户,清冷的风灌进来,吹的案上纸张呼呼啦啦作响,外面天色阴暗,厚重的乌云像铅块一样,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味道……
“师哥原本对这次清明大比十分重视,如今……怎么反倒如此淡然?”
程子涯起身也走到窗前,顺着魏知临的目光向外面望去。
豆大的雨滴落下,噼里啪啦拍打在窗棂上。
远处的景象渐渐模糊起来,雨下的越来越大,不多时,整个知行院笼罩在雨幕中……
风雨中,一个教习老师用袖子掩住脑袋,顶着一把破旧雨伞,急匆匆的雨中奔跑,他前胸后背被淋湿了一大片,狂风吹的他手中雨伞像随时会倾覆的小船……
“风雨将至,既然免不了会被淋湿,走的快一点或者慢一点,又有什么区别呢……”
魏知临脸上露出淡然又洒脱的笑容,目光随着那名教习老师,穿过重重雨幕,消失在无尽的昏暗中……
这场雨断断续续,淅淅沥沥下了一天,直到傍晚还没有停下的意思。
丁文若坐在角落里,望了一眼窗外,心情也像这天气一样阴霾。
她悄悄转头,看了看何安空荡荡的座位,又看到韩婵娟以手支额,长长的睫毛覆在眼帘上,时而怔怔出神,时而勾起唇角,露出甜蜜的微笑。
丁文若的内心一阵失落……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此人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丁文若在心里叹了口气,翻开手边的书本,周围一片嘈杂,她一颗心儿,也不知飘到哪里……
临近放学,许多人按耐不住焦躁的心情,在学舍里七嘴八舌的谈论起天气来。
就在嗡嗡声中,房门被推开,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身披蓑衣,裹挟着一股冷风,湿漉漉的走了进来。
他径直走到丁文若桌前站住,隔得很远,伸着胳膊将怀里的包裹放在桌上,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一滴水珠落在丁文若的桌子上,都是一种亵渎。
他做完这一切,恭敬的后退,然后在众学子注目中快速离去。
丁文若在众人羡慕的眼神中瞥了一眼包裹,里面除了雨伞,雨披,木屐等物,还有一匣《芳心斋》的点心。
丁文若眉头微蹙,手指触摸到包裹,从里面滑出张粉色信笺,她好奇的拆开,只见上面写着几行小字:
“文若,昨夜想你过甚,思念成疾,想起去年庭院,花落成泥,今日洛阳有雨,可惜没你!”
丁文若看着这几句不伦不类的话,再看到落款:此生不渝的轻舟,黛眉紧蹙,眼眸深处闪过一丝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