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一时激愤,想也不想把家传绝学寒冰心法所有功力使出,眼看何安脸色苍白,胸前衣襟鲜血淋淋,顿时也吓得花容失色,片刻,一双好看的眸子雾气蒙蒙,顿足嗔道:“我不是故意的,你为什么不躲?你……你怎么样?”
范大志见状,赶紧上前抱住何安,何安胸口剧痛,强自忍着摆摆手说没事,示意范大志赶紧护送自己回去。
紫色头巾妇人也走过来,面如寒霜,轻声喝斥少女道:“婵娟,你太胡闹了!怎么如此没个轻重?”
那叫婵娟的少女泫然欲泣:“我没想到他竟然不躲……薛姨,我不是故意的……我……我……”说完泪珠夺眶而出。
店里看热闹的众人眼看变故陡生,少年受伤离去,也是纷纷议论起来……
范大志搀扶着何安回到客栈,何安坐在榻上,缓缓运起叔叔何魁所教心法疗伤,胸口疼痛稍减,但觉得体内寒冷运功不畅,不禁咬紧牙关,又默运功法,盘膝打坐。
窗外,还是上次那人,把这一切暗暗看在眼里,转身轻手轻脚溜进知行院,把一切情况如实又汇报给魏知临。
知行院的二层阁楼上,一袭青衣的李行知负手而立,他站在阁楼扶手旁,默默地望着皇宫方向,也不知站了多久。
清晨的雾气蒙蒙,魏知临登上楼梯,看到恩师出关,心中一喜,待看到薄雾中那个身影萧索,心中又是一黯,脚下放缓轻轻走上楼。
“静时念念去人欲,存天理。动时念念去人欲,存天理。不管宁静不宁静。知临,何事让你不宁静?”李行知头也未回,悠然问道。
“恩师明鉴,弟子最近俗事繁多,弟子知道恩师今日出关,特来看望恩师……”!魏知临恭敬道,接着又说起最近知行院最近招收弟子情况,以及龙门书院和朝廷的种种举措。
“为学大病在好名!”李行知捻须笑道,又云淡风轻的摆摆手:“心即理也,心外无理,心外无物,心外无事!知临,治学之事放手去做,公道自在人心,无需挂怀!”
魏知临心头如天边迷雾尽散,朝阳升起,躬身愧然道:“谨遵恩师教诲!”接着他又把何安与范大志的情况说了一遍,有些纳闷道:“不知恩师为何对两个小辈如此关心?如果需要特殊照拂一二,我让人……”
李行知摆摆手道:“一切顺其自然,且看这两个孩子是否可堪造就吧……韩家的寒冰心法,寒劲入体阻塞经脉,霸道凌厉非同小可。幸好那个女娃年纪尚幼,功法还不纯熟……这枚丹药,你交给那个方易之,让那孩子服用疗伤!”说完手中多了一枚火红色的药丸。
魏知临恭敬接过,蹙眉问:“寒冰心法?莫非那个女娃娃是韩宗旺的族人?”
李行知笑道:“正是他的亲孙女。”
魏知临讶然:“恩师,如此说来,他怎么会把孙女送来知行院?”
李行知道:“韩宗旺如今虽为西凉太尉,都掌西凉兵马,但西凉国主多病且年岁已高,估计时日无多,西凉的两位皇子为了争夺皇位明争暗斗。韩宗旺在朝中受到排挤猜忌,兵权已被削弱,他让小辈远走大陈,即避免牵扯将来的朝堂之争,又可投身知行院以做庇护。”
魏知临眉毛一挑:“这老贼倒真敢做,他就不怕咱们抓了他孙女威胁他?”
李行知微微笑道:“你会这样做吗?”
魏知临无奈地一摊手:“我不会!恩师您更加不会。您常说有教无类,还教导弟子人心之得其正者即道心,道心之失其正者即人心。弟子如果这样做,实在有碍道心……弟子猜测,韩宗旺也是出自这样的考虑,他很了解恩师,所以……才有恃无恐!”
李行知负手看着天际慢慢升起一轮红日,晨风吹拂,青衫飘起:“知临,你能这样想,为师甚感欣慰。不论何时,谦虚其心,宏大其量。切记,千圣皆过影,良知乃吾师啊!你们师兄弟三人,向首的天分资质最高,但持才放旷,命运多舛,子涯年龄最小,性格又太过耿直,你谦虚谨慎又能顾大局,却是为师最放心的。即日起,知行院一应事物,你权掌控。将来不管发生任何事情,一定要隐忍为上,为师准备出门远行,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这里就交给你了!”
魏知临心中惊讶,望着李行知萧索的身影,老师这些年东奔西走,漂泊不定,满头白发却是……变成灰白色,原本雪白的胡须竟然隐隐透出几茎黑丝。
魏知临心中狂震,老师这次闭关修炼,看来又有突破,须发都似乎返老还童了一般,遏制住心里的激动,魏知临关切道:“恩师要去哪里?让弟子陪同一起前往。”
李行知摇摇头道:“知行院还需要你坐镇,为师一人即可,我要出海一趟,不知岛这股势力晦暗不明,这些年一直藏在暗处,犯下许多杀戮罪行,我隐隐察觉这个神秘组织,或与前朝太监王福有关,我这次出去要亲自验证一下。另外……为师常在京城,我们那位皇帝难免有所顾忌……如今朝堂暗流涌动,且拭目以待,先帝的龙骨血脉,他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李行知说完,似乎想起什么,脸上一副痛惜神情,晨曦中单薄的身影,看上去更加不胜萧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