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出了“芙蓉阁”,再也不敢进街边金碧辉煌装修高档的店面。顺着朱雀大街转进小胡同里面,走了小半个时辰,不由感觉饥肠辘辘。
范大志揉着肚子,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想不到偌大的帝都,两个从小山村里走出的少年,竟然找不到一口吃的。洛阳居,大不易啊。
两人正感慨着,胡同里走过一个老汉,挑着馄饨挑子,嘴里抑扬顿挫地吆喝着——“卖~馄~饨~嗳……
范大志顿时来了精神,忙不迭跑去问了价格,从怀里摸出两个大钱。老汉接过,卸下馄饨挑子,麻利的支起铁锅,拨旺碳火,又给两人递了两个小马扎,挽起袖子,支起小案板,拿出面皮、肉馅,动作娴熟地裹起了馄饨。
这馄饨挑子一头挑着碳火、风箱、锅碗、擀杖等炊具,一头是个小箱子,打开里面是一层层抽屉,里面放着面皮佐料等等一应俱,简直就是一个移动小厨房。
何安和范大志正看的有趣,水已煮开。老汉将裹好的馄饨下锅,馄饨在水里滚了两滚,用笊篱抄进两只大海碗,放入盐巴、虾皮、紫菜,再撒上一些葱碎,最后淋上少许麻油,顿时热气腾腾香气四溢,范大志与何安不禁食指大动……
两人一人捧着一只大碗,坐在小马扎上,就靠在胡同墙根哧溜哧溜地吃起馄饨。
何安夹起一个馄饨,只见面皮薄如蝉翼,入口肉馅香嫩,碗中汤白如玉再有碧绿的葱碎点缀,当真勾人食欲,不禁赞道:“大爷真是好手艺,想不到这馄饨如此好吃。”
卖馄饨的老汉咧嘴一笑,颇为自豪的道:“小老儿祖传的手艺,这一带的人都说好吃。两位小哥如果喜欢,每天晚上我都在这个胡同里,随时可以过来。”
说话间,范大志已吃完,又要了满满一大碗。
回到客栈,两人互相探讨一下何魁留下的几本书,又对练了几招随云散手。不多时范大志已额头见汗,摆着手道:“不练了,不练了,每次都打不过你,唉……我就是吃的太胖了……小安……你记住,我其实没有败给你,我是败给了自己这身肥肉!”
何安无语,范大志作为陪练对象是极为不称职的,两人这么多年一起读书、玩耍,对方的痞懒秉性自己太清楚了。自己每次出招的变化,方位,力道,对方也拿捏的死死的,两人其实谁也奈何不了谁。
“有机会,一定要找个高手试试,自己练了这么多年的功夫到底厉不厉害。”何安心里这样想着,又盘膝坐在榻上,开始闭目修习何魁教给自己的心法。
早起晨读,午后写字临帖,暮时出门逛逛朱雀大街,再去胡同里吃两碗馄饨,何安觉得这样子的日子悠闲而惬意。
难得的是范大志这家伙竟然也收敛了很多心思,这些日子也是规规矩矩的和自己一起读书做功课。
洛阳一场秋雨下过,天气更凉了,知行院选拔考试的日子也快要到了。
这半月来国各地的考生陆陆都已赶到,虽然人数比起往年减少了不止一半,但四五千人还是有的。
而在洛阳城的另一边,龙门书院虽是第一年招生,但报名考生人数却有一万余人。由于龙门书院正在如火如荼的建设中,考试地点及后期入院学习暂时设在龙门山庄的皇家别院,这是皇帝特批的。
而且龙门书院也是与知行院同一天考试,甚至用知行院一样的试题来作为选拔标准。皇帝的这些举措,让朝中许多大臣议论起此事,脸上表情都变的很值得玩味。朝堂上的气氛,也随着两个京都大学堂的考试临近,变得紧张起来。
明天八月初八,就是知行院选拔考试的日子,何安与范大志又把最近学习的几部典籍理了理。
上午方易之来看两人,交待了考试的规则。知行院入院测试分两部分,一是文试、二是武试。文试就是考经史子集等著作,有一天的答题时间。武试就是挑战武院老师,一共十位教习老师,考生可以自行挑选。比试的时候老师会散去功法,只考察考生的招式、肢体协调灵活度,以及临场应变能力等综合基本功。
“大志,明天就是文试了,我还是觉得心里没底,怪不得我叔叔曾说一个人读书越多,越觉得自己知道的太少……许多东西你都比我记得快,背的比我熟,明天考试记得千万不要打瞌睡!”何安打趣范大志道。
“怕什么,我要是考不上,大不了回去陪我爹卖酒。其实,我觉得卖酒也没什么不好,每天还能吃到很多好东西,也不像帝都洛阳这里,什么东西都那么贵。”范大志双手拢在袖子里,满不在乎道。
“我们既然都出来了,见识过外面这繁华世界,你真甘心再回去我们那个小村子?你老爹当然不会说什么,可是别人……大志,你老爹给你起这个名字,不就是盼着将来你能有出息吗?”何安鼓励范大志道。
窗外有人把他俩对话听的清清楚楚,看到何安与范大志一前一后出门,又像往常一样,去逛朱雀大街,去胡同里吃馄饨,才飘然而去。
此人轻车熟路地回到知行院,七拐八绕走进一个古香古色的院子。就在那满树累累果实的枣树下,他把近期看到的听到的,一五一十汇报给穿着宽大儒服的魏知临,魏知临面无表情,只是捻须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