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厂卫都没发现那么多罪大恶极之徒,他们怎么就能发现了,可见是在扯谎!”
不待宁成安回应朱翊钧的话,曾做过隆庆朝光禄寺卿的老乡宦东道诚,在朱翊钧这么说后,也站出来附和起来。
“陛下,臣亦附议,王阁老和李风宪这是故意栽赃我陕西乡民,乃至杀良冒功,陛下若信这两奸臣恐引起民变!”
“是啊,陛下,王锡爵表里不一、结党营私、沽名卖直,早已是天下皆知,更是贪污成性,以至于他王家靠贪赃而大富!”
“而李汝华在我陕西也只知借着巡按之权大肆敛财,我陕西士民早已对其恨之入骨,且本就有意打算于今日在御前痛斥气嘴的!”
“所以,他们的话如何信得”
“陛下,他们如今这样做,恐早已激起民怨,此时更应该诛杀他们,以平民愤啊!”
“请陛下诛杀他们!”
……
一时许多陕西地方的名流显宦皆纷纷强烈反驳起来,甚至直接开始诋毁王锡爵和李汝华。
“陛下,王锡爵、李汝华等酷吏祸害乡梓的事,臣等已知道不少,且本就欲在今日宴会上向陛下揭发。”
宁成安这时继续说了起来,且道:“有原国子监司业、左谕德侯公自缢后其孙侯耀祖逃到了臣这里,而有侯公所遗血书托臣交于陛下,以控诉王锡爵为报昔日在翰林不肯定为他题字之仇,如今特诬陷他役使百姓致死,而他不得已自杀,以免受其辱!”
“陛下,侯公乃本朝儒臣啊,且与陛下也有师生之谊,而他王锡爵如此残害,不只是凌辱斯文,也欺君灭祖啊!”
宁成安说着就跪在了地上,把袖中的血书拿了出来,道:“陛下若不信,可召生员侯耀祖进殿问话。”
“陛下,臣也有昔日好友孙知县家奴呈来的诉状,言巡按御史李汝华伪造他有颁布收留乡银的告示,他只能以自缢的方式自证清白,同时请臣将李汝华为巡按时不敢查巡抚党馨私卖军粮乃至让他也不得上告的罪状寻机会告之于朝廷。”
这时,东道诚也拿出一份诉状跪在地上对朱翊钧说了起来。
“陛下,臣也有告!”
“陛下,臣也有!”
……
一时,好些个名流显宦也都拿出了诉状,跟早已准备似的。
“我们要见陛下!”
“我们要见陛下!”
“我们要见陛下!”
……
与此同时。
外面传来了许多喊声。
朱翊钧不由得问道:“是什么人在喊”
不多时,张敬修走了进来说:“启奏陛下,是一群士子,不下两千余人,抬着一些自缢的官僚儒士喊冤,说是要控告王阁老与李风宪。”
朱翊钧听后立即走了出来,然后就看见外面的雪地上跪了大量士子,皆举着血书或者被状纸,在冷冽的寒风里跪着。
“陛下,我等控告酷吏王锡爵、李汝华!”
“请陛下诛杀酷吏王锡爵、李汝华!”
……
这些陕西士子高声喊了起来。
朱翊钧听后问着宁成安:“他们恨王锡爵、李汝华真到了这等地步”
“陛下,民情难违,请杀王、李二人以谢天下!”
宁成安只如此奏道。
“朕若不杀呢”
朱翊钧问道。
一时,宁成安等名流显宦皆面色很是难堪。
但过了一会儿,宁成安则在这时主动上前对朱翊钧道:“陛下,臣斗胆进言,此时不杀贪官王锡爵、李汝华,恐真的再有惊驾之事,本乡民风素来彪悍,且都恨这两人早已入骨,陛下若庇护他们,恐损您圣名,也坏您帝祚啊!”
这话等于直接威胁朱翊钧,他要是不这样做,他可能就会被暗杀了。
朱翊钧听后笑了起来:“这是第二次有人拿会影响朕的帝祚的理由来威胁朕了。”
“臣不敢威胁陛下!”
“臣只是一片赤胆忠心,为陛下考虑,为大明考虑!”
宁成安沉声道。
“臣等亦然,请陛下诛奸臣贪官王锡爵、李汝华!而保陛下自己之安危!”
东道诚也跟着说了起来。
朱翊钧这时只对戚继光吩咐说:“让他们都退下去,在殿外外等候旨意。”
戚继光拱手称是。
于是,宁成安等皆退了下去。
而宁成安在退下去时,东守越则趁着大家都议论纷纷时,而对宁成安低声笑说道:“陛下还是怕自己有什么不测的。”
宁成安呵呵冷笑:“谁不怕死越是这种盛世天子,越是怕死!本来,他只要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个千古一帝的名号是跑不了的,所以也没必要把命也不要地去为那些愚民争利,更没必要,拼死保护那些愿意为愚民争利的愚忠之臣!”
“所以还是岳翁高明,知道他天子明面上是妥协,其实早就让王锡爵、李汝华这些大臣替他去察访,所以早就准备好联络本乡贤达与他对抗,还劝侯公等以自杀的方式激起士子等的俸禄,现在我们这位陛下这下子应该是要真的妥协,不得不收手了。”
东守越继续笑着说道。
“要天子真的杀了王锡爵和李汝华才算是服软妥协,而保证不再乱贵贱尊卑秩序。”
宁成安说着就看向了前方渐渐飘落的雪花说:“陛下可以因为任何人任何私利杀官杀士绅,但就是不能为白身而杀官杀士绅!”
“不准走!”
但就在宁成安等退出宫外候旨时,申用懋和韦鹏等亲军卫官兵突然臂系红巾地拦在了这些名流显宦和大臣们的前面。
宁成安等不由得停住了脚。
朱翊钧见状从里面走了出来:“尔等欲做什么”
申用懋没有说话,只拔出利刃来,一步一步走上了台阶,走进了宁成安等名流显宦所在的人群,而走到了宁成安面前来,然后直接一刀搠入了宁成安的腹部。
申用懋一脸冷峻,只把宁成安搠了一刀又一刀。
鲜血不停地被带出来,留在了雪地上,如绽放开的梅花,顿时开的十分鲜艳。
宁成安我满脸愕然地问:“为何杀我”
朱翊钧故作大怒:“大胆,你们是要造反吗!岂能不奉旨杀乡宦!”
“杀国贼!”
届时,有军功章获得者韦鹏大喊一声,持刀过来,把东道诚也劈倒在地,整个胸膛顿时出现一尺长的豁口,在不停地冒血。
“放肆!”
“给朕住手!”
这话是朱翊钧在喊,但没有人听。
把离宁成安比较远的其他名流显宦看得很是惊诧:“这是在造反吗,天子亲军卫不听陛下的了,听王锡爵的了!”
其中,东守越也迷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