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行、王锡爵便站起身来。
朱翊钧这时说道:“这既然是江南仕宦的错,错在让地方不宁,白受国家恩养,那就不能只是由你们的单个家族来承担,这非公正之举。”
“正所谓群体为恶就责群体,个人为恶就责个人。”
“但治国如执秤,若想使秤杆常平,君心当如镜,明辨善恶是非。”
“而你们二位是有功于国的,尤其是最近稳住银元价格的事,伱们二位出力甚多,故朕倒是不应该把江南仕宦的错怪罪于你们身上,而倒显得你们是在为江南仕宦做官,不是为朝廷做官,无疑是有负你们的忠心。”
“所以,传旨,阁臣申家、王家皆因功免此罚,其三族子弟依旧可录。”
朱翊钧说道。
申时行、王锡爵二人一怔,随即皆拱手谢恩。
他们其实也不是真的对整个江南仕宦的利益那么在乎,而刚才之所以那么激动的大拜,本质上还是因为也涉及到了自己家族的利益。
朱翊钧懂他们的心思,也就特地开了恩旨。
然后,申时行等也就很配合的没再谏阻。
“公刚才怎么突然改口了”
而执政公卿们在出宫后,新任兵部尚书兼协理戎政殷正茂倒是忍不住问了李成梁一句。
李成梁揩拭着头上冷汗笑着说:“江南豪右应不至于让犬子也被炮轰吧。”
殷正茂笑道:“那倒是不至于,只是公越发比以前更不怕得罪人了,实在令人肃然起敬。”
李成梁苦笑,说道:“倒也不是不怕,只是有更怕的。”
李成梁说着就指了指西苑帝宫方向,说:“自其即位以来,添了多少武德,培养了多少新武勋,他要是愿意,像太祖一样,一次大案杀上万人都不成问题的,公不畏乎”
“畏!”
“天下人都畏,但可惜,天下豪右不畏民,才有今日之事。”
“太祖当年杀得血流成河,不畏民欺民如蝼蚁者,依旧难以禁绝此事。可见,自古难让官不欺民啊!”
殷正茂说着就叹了一口气。
……
话转回来。
应天乡试的落第寒士在从巡抚衙门回来的路上被诛戮后,并没有如江南的官宦们预料的那样,而风平浪静起来,即便接下来闵守正真的在补录中几乎全部录的寒门士子。
因为朱翊钧已经提前派人去地方上组织士民百姓展开运动,声讨不公。
所以,在这件事过后没多久,反而有更多的寒士被组织起来,对这些被屠寒士继续祭奠,且表示要罢课。
“物不平则鸣,陈、卢等君子不能白死,我们要让他们血债血偿,如果朝廷一日不严查出凶手,我们就一日不去学校!”
来到江南的李贽就在这一天亲自祭奠了被屠寒士。
而有跟着他一起来的兴明书院生员葛子胜本是抗倭牺牲将领葛子明幼弟,如今已是锦衣卫骨干,而他现在依旧以生员身份参与了这场活动的组织,且在祭奠时,提出了自己的主张。
寒士们纷纷响应。
更有生员娄宜跟着响应道:“罢课还不够,我们得发动同情我们的商贩工匠罢市罢工!”
以至于,巡抚孙鑨很快就得知了此事,而问着杜若佳:“什么,全部罢课,还有要罢工罢市的”
杜若佳点头:“公认为要不要调兵直接镇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