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
赵卿在被押来这里时,完全一副半点负罪之心,整个人依旧桀骜狂悖的很,故被关在诏狱里的儒士们看见他的神色后,就有大儒罗汝芳忍不住先问张敬修:
“缇帅,敢问他是犯了何事,也是主动投案的吗,竟比我二进诏狱时,还要得意!”
“不是。”
“他犯的是弥天大罪,在任巡城御史时,竟下令对拦官民众直接屠戮,还说宁因屠尽匹夫得酷吏之名,也不能让匹夫可以诘问官僚可以议论国事。”
诏狱现在不只是关押犯人的地方,也渐渐的成了皇帝直接控制下的政治与学术交流地。
基本上进来的儒士都要表达一下各自观点,且与其他人展开讨论与争执,乃至对骂。
而张敬修也因张居正家教严,在经学造诣与国事理解上也颇有水准,自然也会参与一下讨论,如今也就跟这些狱中大儒们颇为熟悉。
这时,张敬修就朋友式的回答了罗汝芳的疑惑。
罗汝芳一听就当即看向赵卿:“我说,官民有纠纷是在所难免的事,但直接屠戮就犯忌了,你是怎么想的”
“汉贼不两立!”
赵卿似有些答非所问,但也似乎答出了自己的答案。
所以,罗汝芳也就在这时呵呵一笑:“谁是汉,谁是贼,不都是炎黄之后吗!”
赵卿盯着罗汝芳,道:“你真怎么认为”
“自然!”
“百姓亦陛下赤子,亦我等同胞!”
“对于新礼所提倡的这一观点,鄙人还是举双手赞成的,只是何夫山(何心隐)的人人为友,我还不赞成,所以才再次进来,准备说服他的同门。”
罗汝芳回道。
“你与何夫山俱当诛!”
赵卿则指着罗汝芳大喊一声,且道:“伱不是问我,谁为汉,谁为贼吗”
“我告诉你!”
赵卿说着就道:“守礼者为汉,乱礼者为贼,匹夫不肯被人治便为贼!”
罗汝芳直接问道:“那肯被人治是不是便为畜生”
赵卿不由得咬紧了腮帮,随后道:“此所谓牧民之旨也!”
“该杀!”
“陛下的确该杀他,他这种是宁自己身死也不能忍受百姓富足的妖孽,不杀世道必崩!”
罗汝芳大声说了起来。
赵卿只呵呵冷笑。
而钱一本在被押来诏狱后,罗汝芳亦问他:“想必你就是那巡城御史的同党了”
“君子朋而不党!”
钱一本说后就也得意洋洋地去了自己牢房。
孟养浩在被押来后也是如此,也没有觉得自己有错。
因朱翊钧下了新旨,张敬修便在这两人被关进诏狱后,来了这里,且让人将孟养浩和钱一本带到了一众儒士面前,道:
“陛下有旨,你们若肯上本悔过,对自己的错误做出深刻反省,且自陈罪责,便免你们死罪,以彰仁道!”
说着,张敬修就沉下脸道:“否则,待到三法司那边走完过程,你们就得被车裂,同他赵卿一眼,命丧黄泉!”
钱一本听后道:“敢问陛下为何改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