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四维突然失态地呵斥了一声。
紧接着,张四维就回过神来,看向朱翊钧,一脸委屈至极地样子,手足无措地道:
“陛下,臣真的没有,臣也不敢,臣更不可能有这样的心思啊!”
这时,太阳已高悬在朱檐上。
光芒这时也已透过云翳,撒在了立在朱檐下的朱翊钧身上,使得他头上的翼善冠熠熠生辉。
但朱翊钧没有急着表态。
而门外仿佛被凝固住,只有“杀吴、赵等贼”的声音传来的百姓们,也在金色光芒的照耀下,仿佛被罩在了一玻璃世界里。
在大明门外侧。
刚奉旨登上朱红色城墙的顾宪成、李三才、李植三人只瞅了一眼这玻璃世界,随即就在脸上起了憎恶之色。
“早知道,就该劝阻丁右武丁此吕他们利用巡城之便,组织百姓请愿;如此,或许就不用看到这么多刁民,而令人烦闷了!”
李植眉头紧拧,难掩失望之色地说道。
大明门外的棋盘街素来是商旅云集之地,也是达官显宦欢饮取乐之地,普通庶民尤其是乡野自耕农很少会来这里。
所以,如今棋盘街出现这么多庶民,还是万历即位以来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李三才和顾宪成和李植一样,也有些不习惯。
顾宪成这时还主动低声问李三才:“如果此事不成功,丁右武是真打算攀咬张浦州?”
李三才点首,回道:“张浦州忝居首揆之位,懦弱不作为,既不敢抗上也不知争权,这样的人留在这个文官之首的位置上,有害无益!”
“其实,真正可恶的是申吴县他们!”
顾宪成这时咬紧腮帮瞅了李三才一眼。
李三才一脸落寞:“吾知道!”
“他们之前通过王太仓表达他们无意杀吴、赵等人,其实早就有意杀吴、赵等人,只是故意要逼我们就范而已!”
“如此,他们就好借我们之手给张蒲州安一个党护反国之名!而他们也可以把杀吴、赵等人的事怪到我们身上,说我们擅作主张,才激起了圣怒。”
“修吾!”
顾宪成这时轻声唤了李三才一声。
李三才看向了他。
顾宪成突然失魂落魄地道:“我们辞官吧!内阁那些人,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
“张蒲州能被我们攀咬上,也只是他们要让张浦州被我们攀咬上而已!”
“我们斗不过他们的!”
顾宪成说着就把双手握紧成拳,搭在了城墙栏杆上,眺望起前方正中央围绕在朱翊钧身边的申时行、潘成、余有丁、梁梦龙、沉鲤、王锡爵、沉一贯这些人来,随即哽咽说道:
“也走不过去的!”
“你没说错,他们是很厉害,我们的确被其玩弄于股掌之间。”
“可我们为什么要辞官?”
李三才点点头,又问道。
李植也跟着问道:“是啊,为什么要辞?”
顾宪成看向二人:“你们难道还没看出来?”
“他们虽然没有私党之名,但他们其实才是真正一党!”
“而我们与吴、赵等君子虽被骂有党护之行,但却不是真正一党,到现在也还在为王、朱之学争论不休!”
然后,顾宪成就阐述着自己对申时行等人和自己这些人的看法,随即就用拳头轻轻砸起栏杆来,哽咽抽泣着。
而因来的官员特别多,他们又只能排在后面,所以倒也没人注意到顾宪成的失态。
但李三才和李植还是主动遮挡住了顾宪成。
大明门正中央这边。
张四维此时则是刚从失态中回过神来,而惴惴不安地看向了朱翊钧。
朱翊钧则在张四维于刚从解释后,过了一会儿,才问着丁此吕:“可有证据?”
丁此吕笑了起来:“这种一旦有失就会影响恩宠的事,陛下觉得元辅会留下实证?”
“难道就凭你的三言两语,朕就要问罪一辅臣?”
“朕非昏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