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锡爵听后沉吟了起来。
阳光洒在他拧紧的浓眉上,只映得他看向首辅官邸的目光更加深邃。
因为被大夫说情志太抑,需多晒太阳的张四维这时也在首辅官邸外看着太阳,且也瞅见了朝他看过来的王锡爵。
王锡爵倒没注意到张四维,只在过了半晌后,才道:“可以理解,不把太师治国之道奉为天下正道,恐不能让太师旧人安心。”
余有丁和申时行就点了点头。
且余有丁还说道:“何况,国家必须只能有一种理念!”
“这个理念便是陛下昔日在国子监提到的理念。”
“不赞成之大臣,不能秉执国政!”
“而太师是这一理念的继承者与发扬者,也是启圣明天子秉承此理念为天下大公的先师,故只有承认太师之功,接受其言,才能谈其他。”
“吾等也并非仅仅是为一家之安危,才不准出现人亡政息之事!”
王锡爵听后点首:“我明白了,我会带话给他们的,也会好好劝劝他们!”
“如今考成太苛,以至于申时初才离开部衙,现在才有空来见公,实在是多有不敬。”
顾宪成这天傍晚来了王锡爵这里说了起来。
已经先来的李植则道:“都察院也没好到哪里去,且已经有三个御史因为被查出来索贿被判流放莫温河卫,执教卫学,还是陛下特别开恩的缘故,不然按照内阁的意思,是要被处死的。真正一个个都成了海刚峰、严公直!”
这时也走来的李三才对王锡爵拱手后道:“户部也没好到哪里去,流放三个,革职五个!”
“也还好,老夫家的长工可是五个时辰不停歇的。”
王锡爵这时说了一句道。
“公此言差矣!”
“士与庶民怎能一样?”
“国家本就当有养士之虑!”
李植说了一句。
顾宪成则直接问王锡爵:“公问的如何?”
王锡爵便将申时行等的话转告给了他们。
三人听后皆变了脸色。
“这不可能!”
李植先说了一句。
“承认江陵之功,如反天下!”
李三才也跟着说道。
“为何天下之是非,庙堂必欲反之耳?!吾实在是不明白!”
顾宪成还问起王锡爵来。
王锡爵则反问顾宪成:“那为何庙堂之是非,天下就必反之?”
顾宪成只冷笑着没回答。
王锡爵则也没回答。
“不能怪江陵,难道要归咎于陛下?”
反而是李三才这时大着胆子问了一句,且道:
“天下反江陵,何尝不是因为忠于君父?而不想让那些因苛政而辛苦饱受克削之苦的人迁怨于天子?!”
“那看来还是协和不了。”
王锡爵叹了一口气,就把茶盏一放:“送客!”
三人也都告辞离开了王府。
……
“按陛下于《外起居注与太师讲读所定之言,天下不只是士人能代表天下,因为天下不只是他们的天下,也是整个天下人的天下,是大明所有子民的天下。”
“而陛下为天下之主,是秉天宪而安天下人,故才制定富国、强兵、惠民三治国目的。”
“现在他们以士人之是非代表天下之是非,是不恰当的!”
“何况士人本身也不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