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熊寒刀直指瑟缩在墙角的女人,咧嘴露出一口白牙,野蛮地说:“我还要她!”
“给!你要的我都给你!”那人傲然放言,旋即抬臂垂下长指指着地面,“俯首称臣,吾便如你所愿!”
轰隆!
天空炸起一声雷鸣,囚车跟着一阵剧烈摇晃,老熊从痛苦中惊醒。
护卫策马奔驰而来,勒紧缰绳,说:“怎么回事?”
“禀军爷,瞧着是个平坦路,不知怎的突然塌了。”仆役指着马车下的大坑,埋怨般地说,“这不,这囚车载的囚犯太重,车轱辘给卡住了。”
细雨落下捶打着坚实的厚土。
护卫策马走近细看,他扶颚沉思片刻,说:“差人一道推车,我去前头禀告陈大人。”
仆役擦着汗点头,随即招来几名随行仆役,一同扶着囚车发力推车。可奈何老熊加上囚车重的出奇,四名仆役合力,囚车却是在摇摆中越陷越深。
“后头出什么事了?”陈金裘掀开布帘,瞅着后方问,“可有异动?”
“禀大人,囚车太重把路给压塌了。”护卫策马急奔到近前,他揩着帽檐上滴落的雨珠,“属下已差人推车,得一会儿功夫。大人可下来歇息片刻。”
“这阴霾天下雨就下雨,我等粗皮糙肉不打紧。”厚德弓腰抬袖擦着面上的雨水,“倒是后头二爷的车驾还镇着冰呢。”
陈金裘也担心这一点,他看向车窗前的贴身仆役,问:“此地到最近的驿站还有多久?”
仆役食指搓着鬓角思索,估摸着说:“得有半天脚程,车队人杂,物件多,也差不多是这时候能到。”
陈金裘犯了难,他叹了口气,掀帘下了马车,对护卫说:“你在差几个护卫一道去推车,要快,莫耽误时辰。”
护卫领命指了几人,伪装成护卫的元吉也在列中。
护卫骑马颇快,直奔后头一看,四个仆役都已累的满头大汗,愣是喊了半天号子都没能将囚车推动分毫。
雨势渐大,元吉翻身下马走近看着车轱辘,眉眼微蹙,旋即俯身探指摸了搓泥,双指一揉,面上便起了疑。
虽说是谷雨节气,又是阴霾雨天,可从烟州一路出发到现在,马跑过的路段都会起飞尘,可这囚车下的泥居然是湿的,而且充斥着一阵山林地特有的凉意。
这可不是雨浇的,像是山里头的泉水泡的。
可四周并没有溪流,其他地面都是干的,偏偏唯独这里……
元吉留了个心眼,打起了警惕。
“都上手推车,大人着急呢。”护卫招呼同僚,“快、快。”
几名护卫身强体健,按着车沿正要发力,侧边的岔道突然传来一声嘹亮的马儿嘶鸣!
众人侧眸看去,就见一匹拉着板车的马疯了似的冲向囚车,众人吓了一跳,护卫推着人躲向草丛,旋即就见那马直直掠过,朝着囚车猛地一撞!
嘭地一声,马侧仰着摔倒下去,溅起点点湿泥。那板车则卡在囚车中,半边轱辘吱呀作响的空转着。
众人四下环视彼此,随后都心有余悸地长出一口大气。
同时,侧边的岔道突然奔来几名骑着马的壮汉。
等他们到了近前,一人当先抱拳,瓮声说:“诸位没事吧?实在是对不住。这马突然发了狂冲出队伍,我等追了一路了都。”
元吉注视着这几名壮汉,见他们个个人高马大,身穿薄棉红杉,腰间皆挎着各式兵器,刀、剑、双手锤、还有一人手上提着红缨枪。
护卫心中暗骂,赶巧不巧,下雨不说,现下这板车卡着囚车,大半个车轱辘都陷在泥地里,别说推,起码得有八九个壮汉子抬不可。
护卫心里窝火,瞪着壮汉就骂:“丧门星,连匹马都管不住?这下倒好,瞧瞧,堵着我们的道,这叫什么事儿?!”
“嘿,出门在外,和气生财。这马发狂也是意料之外的事儿,你冲我撒什么火?”那壮汉也不是什么好脾气,“有本事,你跟马评理去!”
“你的马,这里外里都是我占理,哪轮得到你驳我?”护卫气冲冲地指着囚车,“你把车给推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哟呵,老子走南闯北歪梆子见多了,就还没见过缺德死心眼的。”那壮汉朝左右同行的人使眼色,“这是要给老子摆面儿?”
护卫当中一人指着壮汉质问:“口气这般横,你们哪儿的?”
那壮汉抬掌拍了一下厚实的胸膛,朝肩后竖着大拇指,骄傲地说:“好说,门州内外黑白道通,长风镖局的名号,你们可曾听过?”
护卫冷笑一声,挤出身沉声说:“我等乃是廷尉右监麾下护卫,什么狗屁长风镖局,老子不曾听过。”
这话一出,那壮汉身后几人都面面相觑,似有些发憷地缩了缩身。
当先那壮汉闻言顿时瞪大眼,张着大嘴惊讶地说:“哟~合着还是军爷,误会误会,几位军爷莫气,我等这就帮您把车抬出来,大水冲了龙王庙,冒犯几位,多有得罪。”
护卫听着壮汉如此大变的谦卑态度,立刻趾高气昂地一扬手,说:“那便上手,耽误了我等要事,我叫你好看。”
“喏!”壮汉耿直地伸长脖子喊,他大手一挥,“听见了,赶忙的,上手!”
几名壮汉闻言皆是畏畏缩缩地靠近,几人挤过护卫,按住车沿。
当先那名壮汉环视左右,咧嘴笑着说:“听我号子,一、二——起!”
囚车剧烈晃动,刚起一半,一名汉子踩着湿泥脚下打滑,愣是脱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