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山村，几家叹息，几家啜泣。叹息，生活还要继续，啜泣，不知何时是个头！

每个人失魂落魄地收拾着残破的家，眼泪止不住地流，不停地咒骂老天爷为何如此不公！

而失去女儿的老妇人赤脚坐在门口，仿佛失去了魂魄，一动也不动。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娘，我回来了。我带着姐姐，回来了。”

老妇人愣了一下，她以为在梦中，可即使在梦中，她也不敢抬头。

因为，以前的梦，只要一抬头，就醒了。

这一次，她不愿意醒。

黄松双眼通红，忍住眼泪，尽量地露出微笑，晃了晃母亲嶙峋的肩膀：“娘，我回来了，我带着姐姐，回来了。”

不是梦？

老妇人猛地抬头：“黄松，我的儿，回来了？！”

母子俩抱头痛哭。

晚上，姐姐醒来，相逢之喜悦，又赚了一把眼泪。

虽然家里被洗劫一空，可是，有人就有生气。油灯映照的小屋子里，三人忙活着晚饭。

姐姐担忧问道：“妹妹见到你了？她没事吧？”

“没事，好得很。”

“那就好。”

母亲从地窖里出来，手里拿着南瓜，开心地道：“还好你姐防备着，没有被土匪发现你最爱吃的大南瓜。”

黄松开心地笑道：“要说最爱吃，咸鸭蛋也不可少。”

“早就料到你了！”母亲从布袋里掏出咸鸭蛋。

“还是娘懂我。”

“都给你做上！在外面，好久没吃到了吧？”

黄松点了点头：“嗯，是好久了。”

“今年，我再多腌一些，南瓜也多种一些。”母亲舀了两瓢水，把南瓜砍成段，放上竹箅子，把窝窝头，咸鸭蛋都放在上面，盖上锅盖，“小锅也烧上，我炒几个菜。”

“好嘞。”

黄松把大锅里的几根柴禾抽出来，捅进小锅灶里，然后迅速添一些软桔梗。

姐姐则在一旁择菜，洗菜。

一家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仿佛不是久别重逢，而是一直如此。

她们没有问黄松外面混得怎么样，因为，不管怎么样，都是她们的亲人。出息了，由衷地高兴，一无是处，也不要紧，只要人回来了，就好。

黄松也没有说对不起，因为，他发现已经不需要了。

一家人，在一起，相望一眼，一切仇怨都没了。

第二天，母亲与姐姐天不亮就已经起来，她们打算把藏在地窖里的几只母鸡拿到街上去卖，割一点猪肉。

毕竟，黄松好久没回来了。

黄松听到捉鸡的声音，从观照中醒来，赶忙出来。

“娘，姐，干什么呢？”

母亲道：“这不你回来了吗？我去割点肉。”

黄松笑道：“娘，不用了。你儿子不一样了。”

母亲与姐望着黄松，眼神充满着期待，夹杂着疑惑。

“我不是活不下去回来的，我是回来让你们过好日子的。”黄松拿出了一品武夫木牌，“看看这是什么？”

姐姐不可思议地看着木牌，激动捂住了嘴：她的弟弟真的出息了！

一品武夫，免课税，免兵役，见县令不用跪。

“娘，小松子有出息了！小松子真的有出息了！我们家再也不用交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