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能装的这么毫无破绽吗?
乔希盯着他看了几秒,怎么看都看不出表演的痕迹。
实在是太逼真了。
他心底裹挟着浓浓的困惑。
他原本很生气的,昨天一个人待在深林中吹冷风那会儿,越想越气,恨不得直接拧掉艾伯塔的脑袋,滚在地上当球踩。
但也,也不知道是不是睡了一觉,那股气给延迟地缓过去。
此时倒是不再有气得想给骑士来十套全系攻击魔法伺候的暴躁念头了。
脑海中占据最大的部分是疑惑。
昨晚,用了两张传送卷轴跑了趟白工回来后。
乔希窝在床上,半梦半醒中思考了半天艾伯塔为什么要隐藏身份待在他身边呢?
世界上从没有无缘无故的事。
所有事件的背后都有一个牵引其运转的规律。
那么,到底是怎样重大的缘由,能让一个实力这么恐怖的魔物忍辱负重地在他面前这么受委屈呢?
是的,忍辱负重。
乔希回想了一遍他们相处的那些情况,不得不使用了这个词来形容。
原本没有仔细思考的话,乔希还不觉得他们之间的相处有多么不平等,他多少是有点自己都没发现的小蛮横在身上的,而且艾伯塔又很喜欢无底线地纵容他,不知不觉间乔希就越来越摆烂了。
人如果想变得勤快刻苦,大多要经历一番艰难的挣扎,但向下堕落却是一件不需要难度的事。
光说最近一段时间,他长出了魔角和尾巴后,身体里魔气增多,作息是越来越靠近魔物喜欢昼伏夜出的规律,对于白天起床这件事也越来越不满。
搞得现在每天起床之前都需要让艾伯塔抱着他哄上十几分钟。
乔希一般要哼哼唧唧地在他怀抱里左滚右滚一会儿、磨两下爪子,让艾伯塔亲亲他的脸颊、脖颈、尾巴和小角,把小火苗一样的起床气发出来,才肯乖乖伸出手被抱去浴室洗漱。
不想不知道,现在乔希一细想,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什么时候成了这副样子了?简直像个像个超大型巨婴,以前也没有过这样啊?
即使是忠诚的仆人,也极少有人能做到这样。
更别说艾伯塔还是一个实力这么恐怖的魔物。
虽然乔希不太了解魔界的情况,但实力足够强的人,不管到哪都是会被捧着享受最顶级的资源,这是一个通用的规则,他不至于觉得以艾伯塔的实力在魔界还要给人当牛做马。
就最简单的换位思考一下,让乔希这样服侍另外一个人,估计要不了几分钟,他就委屈得撂挑子,跟人掐一架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算了。
受这气啊?
而艾伯塔,居然这么伺候了他好几个月,还没有露出丝毫破绽——至少乔希是真的看不出来。
这也太能隐忍了。
一定是憋着什么大坏水儿。
乔希得出结论。
毫无作用的结论,结果还是对“坏水儿”的具体范围没什么头绪。
他一阵头脑风暴,明面上就是双目茫然地发了会儿呆。
艾伯塔见他呆呆的不回答也不动弹,以为乔希是又困了想睡觉,轻笑一声,捞起小桃心亲了一口。
“唔……”乔希下意识抖了一下。
他回过神,慌张地夺回来自己的尾巴,捂着不给他碰“不,不行……”
结果才说了几个字,就被人捏住下巴吻了上来。
没有闭上的嘴唇正方便对方侵进来。
保持着接吻的姿态,艾伯塔把他放回床边,让乔希在床边跪坐着——主要是怕压倒小尾巴,那样乔希肯定又会喊不舒服——他自己俯下身,一只胳膊锢着乔希的腰身,提上来一些,另一只手撑在柔软的床褥中,形成一个几乎将乔希禁锢起来的姿势。
他个子太高了,身型比乔希大了哪止一圈?
这样笼罩下来,隔绝了一片光影,肩背隐约可以窥见肌肉的起伏轮空,微冷的气息压过来,像一座永远也无法翻越的牢笼。
有一瞬间,乔希觉得又回到了昨晚做的那个噩梦里。
眉眼凶悍写着贪婪与垂涎的黑背狼犬把他一个小猫压住,张口靠近过来那种压迫感。
像是下一秒就要被吃掉了。
不,不对。
艾伯塔可比什么黑狼狗要危险多了,这样一只魔物,要是在人类的地盘上发疯,乔希不怀疑他能把整个塔利帝国搅得天翻地覆。
他以前有次运气好见过一位红袍法师,那位法师给他的压迫感,也没有昨天晚上看到艾伯塔的魔物形态严重。
乔希昨天那么生气都忍住了没有上去和他打架,就是知道真打起来他没有胜算。
他还是挺知道趋利避害的。
乔希能在大陆上游历十几年,没遇到太过致命的危险,他绝对不是一个没脑子的人。
他从来不高估自己,如果一件事太过于危险,他会选择从头就不要靠近。
乔希讨厌实力比自己高的存在,那会让他有种无法掌控的不安感。
他不喜欢一切可能给他的生活带来危险的存在。
这就是他的生存智慧。
一点小小的精明。
他就是靠着这点小精明,将自己保护得还算不错。
但,有些时候,乔希又会突然丢失这样的精明。
就譬如说现在。
一开始,乔希理智上是知道要反抗的,他不应该和一个目的不明的魔物靠这么近。
但他的身体跟艾伯塔太熟了,大脑还在按部就班地运转的时候,就已经自觉地回应起来了。
没过一会儿,乔希就没力气了。
他的腰也直不起来,全靠艾伯塔揽着他的那只胳膊固定住才没有滑下去。
更没有余力思考。
被放开之后,乔希缓了一会儿。
才恼怒地发现,他的尾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缠到艾伯塔的胳膊上去了,缠的特别紧,将艾伯塔的衣服都挤出几道皱褶。
乔希很生气,他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视线注视着自己的尾巴。
试图用目光告诫它不许再干这种投敌的行为!
结果就看见小桃心狠狠地在骑士胳膊上拍了一下,非常叛逆。
乔希“……”
他原本就被亲的泛起微红的脸颊更红了。
也不知道是羞得还是气得。
乔希绷着脸把骑士的胸膛往外推,嘀嘀咕咕“不要突然亲我!”
结果下一秒,他的手就被握住了,翻开掌心。
那里静静地躺着一道红痕,不严重,看起来像是被什么硌了一下,但乔希手心的肌肤很嫩,还白生生的,那一道痕迹在上面就尤为显眼。
艾伯塔看着他的掌心的这一道痕迹,微微皱起眉,问“这里,怎么弄的?”
乔希满脸茫然地低下头看。
过了几秒钟,才想起来,这是昨晚他躲在灌木丛的时候,起身不小心被枝桠上的尖刺刮出来的伤口,乔希如今身体的自愈能力很强,经过一个晚上就只剩下了这一点痕迹。
要是再晚两个小时,可能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结果,偏偏被艾伯塔看见这一点尾巴。
是昨晚外出留下的痕迹……
乔希惊慌了一瞬,心脏乱了一个拍子。
他把手掌攥起来,捂住掌心,不给艾伯塔继续看。
尽量镇定地敷衍过去“没、没什么,可能是不小心碰到哪里了。”
他将自己不听话的尾巴从艾伯塔胳膊上薅下来,绕开他跳下床,朝浴室的方向跑去,还回过头很警惕地说“我去洗脸,你不准跟过来。”
艾伯塔站在床边,看着乔希跑进浴室的身影。
跑的很着急,连拖鞋都穿反了,像是在躲避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实际上,仔细一回想,乔希今天早上的态度一直有点不对劲。
虽然态度不算强硬,也能理解成在撒娇闹小别扭,但是认真算的话,乔希居然一直在说拒绝的话。
……有些奇怪。
还有乔希手心那道红痕。
数个片段从脑海中闪过,艾伯塔垂眸思索片刻,眸色显露出几分幽深。
不知怎地,想起昨晚他去随手解决那个在信件中让乔希烦恼不已的光明圣子的一点“小事件”。
虽然乔希的不让他看那封信,但他要想知道这些有不知道多少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