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女子静静躺在麦草堆里,只露出脸庞。
她闭目沉眠,全然感受不到外界变化。月光明亮,遮不住她的佳姿丽色,反而给她披上一层圣光。
许白穿越前饱经现代传媒洗礼,此时却也不免心动。
他抬起手,伸向了女子身……边的麦草。摸索几下,掏出一截竹子。
竹子似乎被火烧过,一部分青翠碧绿,另一部分则炭黑枯皱。
许白握紧了它,这就是另一条通往超凡之力的道路。
那是两天前的深夜,许白挨了何六的打,拖着一身伤,好不容易打理完马厩,正准备回去休息,一把光剑已抵住了他的咽喉。
许白吓了一跳,这光剑显然是灵气凝成的武器,他听土匪说过一个顺口溜,“灵气外放,七品往上;灵气离体,少说五品”,来人身手不弱啊!
持剑的便是这白发美女,她对许白说的第一句话是:“你是这里的小贼吗?”
顾不得惊叹女子的容貌和修为,许白忙道:“不是,我是被掳来的好人,是这里养马的苦工。”
“真的?”
“真的!”许白觉得这回答太平淡,又补了句:“我人称铁齿金不换,诚实可靠小郎君。”
“你这么油嘴滑舌,可不太像好人。”女子淡淡一笑:“不过我也没得挑了,愿意赌一赌。”
“什么?”许白正一头雾水,就被一团软玉温香撞到怀中。
他这才发现,女子的身体绵软无力,衣衫多有破损,露出满是伤痕的肌肤,嘴角还有血迹,竟是身受重伤。
只因她容貌太美,气质也太从容,许白又被灵气凝成的利剑逼住,这才后知后觉,其实女子早就支撑不住了。
哪怕在危急关头,女子依旧优雅,她仰头看着许白的眼睛:“未来几天我会进入沉眠,静养调息,劳烦你每日喂我喝些水,再设法将我藏好。”
她又从手腕解下那支烧过的竹子:“这是一件奇物,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就当做我给你的回报吧。”
许白心中一突,奇物诶!
这个世界灵气充沛,时不时便有东西被灵气浸润,成为灵物,比如山上的灵草、灵兽,或者锻造高手炼成的灵器、灵刃,有些灵物的威力着实惊人,覆海断岳亦不在话下。
然而无论何种灵物,终究与灵气脱不开关系,论神奇远比不上诗号化成的奇物。
有些奇物是天生地养,上古时代就已存在;有些奇物是因缘际会,被人后天祭炼而成。但只要是奇物,沾染了诗号,那便有了近乎因果律的力量,能完成种种灵气难以企及的不可思议。
何况诗号是唯一的,每种奇物的功效也各不相同,既然诗号稀少到对大部分人而言都只是传奇故事里的存在,则任何持有奇物的人,便已在某种意义上超越了芸芸众生。
“那么,它要如何使用呢?”许白问女子:“姑娘你又怎么称呼?”
“……”
就在许白愣神的片刻,女子已静静睡去了。
啊这……看来只能把人藏好,等她醒来再问了。
许白睡在山寨小卒们的大通铺,那里可藏不下人,于是他将女子埋进了喂马的麦草堆,麦草透气又松软,这边平时也没人来,方便许白每天给她喂水。
然后便是琢磨这截竹子的用法。
诗词许白会背的多了,可人脑不是电脑,要从众多诗作里检索出所有和竹子有关的内容,实非他能办到,两日来不知消磨了多少脑细胞,始终没有头绪。
直到今天下午,许白照例跟土匪们闲聊套话的时候,有人提了嘴:“北地苦寒,今年又逢大旱,收成肯定不行。还得是南方楚国的气候合适,楚花楚草楚菜,都长得极好……还有那楚国的小妞儿,更是一等一的水嫩呦!嘿嘿嘿。”
听者有心,许白忽然想起一首唐诗,是柳宗元的《渔翁》。
渔翁夜傍西岩宿,晓汲清湘燃楚竹。
烟销日出不见人,欸乃一声山水绿。
回看天际下中流,岩上无心云相逐。
“燃楚竹!燃楚竹!”许白想着似被烧过的竹子,心中涌起了强烈的预感:“一定是这首诗!”
不如点燃它试试?
从下午憋到晚上,终于有独处的时间了。方才许白在大厅里没要到书,但九枚大钱还是换到些杂物,其中就有火石和火折子。
他取来一束麦草点燃,将竹子放到火上……果然!竹子接触火焰的地方开始发光,光亮很快蔓延到整截竹子,变成了荧光棒一般,再不复之前的平凡模样。
这件奇物,就是“楚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