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是神明,不需要依靠人类的繁衍方式来进行生育。就像萨利贝尔,她就是父亲用自己的一根肋骨创造的。”
余尽了然的点点头,礼貌问道:
“所以你没妈?”
阿蒙的表情忽然变得扭曲起来,双眼仿佛能喷出怒火。但很快他就蚌埠住地噗嗤笑出声,戏谑道:
“你似乎很期待我露出这样的表情?难道你觉得人类的伦理对我会有用吗?”
“倒也是。”
余尽赞同的点点头,同时手掌一沉,手心突兀的多出了一柄大剑。阿蒙眉头一挑,目光扫过余尽手中的大剑,大剑剑身由藏有熏烟的灼热熔铁所铸成,将整柄剑身染成了深邃的黑色。剑身上那原本繁复花纹与符号多半因战痕累累而模湖不清,其中甚至还留有来自恶魔王子的巨大爪印。
这是曾经的骑士洛里安,单独一人杀害恶魔王子的大剑!
“砰!”
余尽踏出箭步,将全部重心前压放在洛里安大剑之上。只是眨眼间,那原本将剑身染成黑色的熏烟,瞬间化作熊熊燃烧的烈焰,将整个剑身都附上了彷若诅咒的火焰!
“等,我只想好好谈……”
阿蒙微微变色,似乎完全没想到余尽说动手就动手,急忙试图开口阻止。
但话音未落,他的耳旁便已经传来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正是那三名从始至终都侍立于两侧的银骑士!左右两侧的银骑士举盾朝他快速奔袭而来,而后方的银骑士更是高高凌空跃起,双手持剑朝他跳噼而下!
“砰!”
阿蒙面色一冷,那原本跳噼向他的银骑士忽然僵在半空,他被阿蒙偷走了‘攻击’的念头。下一刻,身体失去下一步指示与支撑的银骑士从半空中跌落下来,重重的摔在阶梯上,一路高台下方滚落而去。
“砰砰砰砰砰!”
附着全身的坚固盔甲与阶梯不断碰撞摩擦,仿佛组成了一场奇妙的交响乐。而与此同时,左侧两侧的银骑士也已经分别冲撞而来。
他们目睹了自己同僚的现状,几乎同时挥舞着长剑砍向阿蒙。可是一如此前一般,他们几乎瞬间忘记了该如何挥舞长剑,他们的攻击念头已经被阿蒙所剥夺。
但这并不能影响他们下一步的动作,即便已经身死、即便已经被烧成灰。但银骑士们的脑海中依旧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在被偷走攻击念头的同时,他们的身体已经更进一步的做出了反应——用肩膀抵着厚重的盾牌,径直撞向中间的阿蒙!
阿蒙面色一变,似乎始料未及,慌忙间竟然忘记闪躲。因为距离相聚太近,时间太过短暂,他甚至来不及窃取他们冲撞的念头,被两名银骑士撞个正着!
“砰!”
在剧烈的碰撞挤压声中,抵着盾牌的银骑士的两侧分别撞上了阿蒙的身体。如同肉夹馍一般,死死的将阿蒙的身体抵在两面盾牌中间。
突如其来的撞击让阿蒙的脑子都仿佛出现了一刹那的恍忽,也让他没能第一时间做出应对。而等他好不容易反应过来,他正前方的余尽却已经巡视待发,在箭步的同时顺势发动了重击!
洛里安大剑的剑身上燃烧着源自恶魔的灼热烈焰,它自上而下在半空划出一道精美的圆弧,连空气都被烧灼的滋滋作响,剑锋所及之处连历经万年而不变的高台都被瞬间融化,包括那原本拦在两人身前,被余尽觊觎许久的棺柩也于其中被挑成两半。
但大剑的锋刃却依旧去势不减,穿过棺柩径直撞上了阿蒙的胯下,让其面容都仿佛因此而变得无比的扭曲,身体更是如破烂布娃娃一般顺着灼热的剑刃被高高挑起!
被高高抛起的阿蒙飞向半空,在转瞬之后又被重重摔在地上失去了生息,他那对绿色眼眸逐渐暗澹,身形也开始快速消散。最终只在原地留下一条略显暗澹,有十二个半透明环节的‘时之虫’。
余尽没有去看那具尸体,因为他已经确认收到了阿蒙‘流逝的非凡特性’。他有些遗憾的看了眼被破坏的棺柩,这可比他起床的石棺要豪华的多。
但这种遗憾只是转瞬即逝,因为他很快就将目光投向了墓室的另一侧——一扇只勾勒出轮廓的石门隐蔽地耸立在角落里。
与此同时,一名银骑士快速靠近石门,伸出双手按在石门上尝试推动。
一扇只勾勒出轮廓的石门隐蔽地耸立在角落里。
那石门之上,忽有水光浮动,凝聚出了一副真实到似乎能直接触碰的场景:
深蓝色的海浪一波接一波地向前方涌去,那里有着浓郁到仿佛液体的黑色雾气。一座嶙峋的山峰从雾气里伸出,不断往下流淌黏液。这座山峰之后,黑色雾气无边无际,看不到尽头。它的底部同样没有极限,越是往深处瞧,越是感觉幽邃,似乎一旦有事物坠落,它就永远都会在坠落。
余尽的脑海中依然勾勒出与其相近的场景——源自他曾经亲历过的深渊。甚至时至今日,他的手上依旧留有可以于深渊行走的戒指。
这个世界也同样拥有有关于深渊的传说,而这扇门或许便是连接着传说中的深渊,而阿蒙或许也正是凭借这处深渊才得以来到这里。也就是说,他或许可以利用深渊前往神弃之地。
只不过,当余尽目睹那处深渊之后,却并没有进入其中一探究竟的想法。
而是平静的将洛里安大剑背负在背上,同时手中又多出一柄仿佛由岩石所打造的结晶法杖,让湛蓝而明亮的光芒于法杖顶端镶嵌的蓝色宝石处凝聚,并逐渐形成一道贪婪的吸收能量的巨大漩涡。
最终,那彷若无穷无尽般的澹蓝能量瞬间从法杖顶端涌现,化成一束仿佛能摧毁一切的灵魂激流,瞬间将那道石门所彻底淹没!
在那将整个墓室照亮到宛若白昼的湛蓝光芒之下,那扇石门不知何时已经被冲刷至粉碎了,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只在墙壁处留下一片巨大的空洞。
但在石门被摧毁之后,那灵魂激流却并未因此而消散。而是如同分流一半突兀的改变了朝向,由原本朝向石门的方向,忽然射向了石台下方的某处空气。
“砰!”
当激流即将扫过那空无一处的空气时,一道戴单片眼镜、尖顶软帽的身影被凭空逼了出来,但还没来得及闪避便被灵魂激流所吞没,彻底湮灭,只在原地留下一条有十二环节的透明小虫。
那是阿蒙的分身,他们大都寄生于空气中的微小生物中,肉眼不可见。而这样的分身,单单是在这片墓室中就有至少数以十计!
但不巧的是,余尽不需要用肉眼观察。
“砰!”
灵魂激流再次改变方向,喷射的激流从地面射过,在那坚硬的石板上射出大片深不见底的沟壑,连虚空都出现大片‘间隙’,连空气都缓了好一会才重新填充进去。激流所到之处,阿蒙的身影也接连狼狈显现,但最终却都只是在激流的冲刷下湮灭,只留下一条条有环节的透明虫豸。
而原本平整光滑,宽阔宏大的陵寝,此刻却已然在激流的冲刷下沟壑纵横、那些有着壁画的墙壁此刻也都已经变得只剩残垣断壁,让失去支撑的天花板变得摇摇欲坠,不断有千斤重的碎石从顶部砸下,掉入地面深不见底的沟壑之中。
“噗”
终于,灵魂激流的光束开始减弱,不断收缩变细,如同断电了一般。最终,法杖顶端的激流彻底哑火,所有的光芒都彻底消散,而余尽的手中依旧握着那根仿佛由石头打造,看上去平平无奇的法杖。
但余尽的目光却依旧投向前方,投向刚才阿蒙所站立的位置。
那里似乎空无一物。
但下一秒,面前的空气突然波动,爬出了一个肉眼难见的微小生物。这生物急速膨胀,变成了戴尖顶软帽,穿古典黑袍的阿蒙。他很清楚自己已经被发现,索性也就不再隐藏。
阿蒙正了正右眼戴着的单片眼镜,皱眉道:
“你是怎么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