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殿下,得知范大哥入狱的消息后,我便潜入了睢陵城。
本想去寻你与伯勋,商议解救之策。
只因发现沈贺于宅院四周,布下明暗双哨,又不知院中情况,故未贸然相见。
一直到你们出了睢陵城,我才有机会接近。”
叶清玄为了范雍,其实早就到了睢陵城。
至于幽湖谷一战重伤败离后,他去了哪里。
他没说,诸人也未问。
萧绍瑜颇为不解之处在于:
叶清玄完全可以,在来燕城的路上与自己相见。
他为何要拖到此时呢?
“清玄,沈贺派来跟踪的人,身手如何?”
范雍既了解沈贺的多疑,又了解叶清玄的外粗内细。
他自然猜到了原因。
“算是年轻一辈中的好手。
其中领头之人,是青岚宗外门的百强弟子。
实力虽不及伯勋,亦是不凡。”
叶清玄没有将黑衣高手与自己相比,而是客观评价其武道水准。
“青岚宗?!”
萧绍瑜顿锁乌眉,被触动到敏感神经。
他不曾想到紫微剑赵乾坤走后,沈贺身边竟然还有青岚宗的外门精英。
他们的存在就是变数,完全不在之前的考虑之中。
“九殿下勿忧,我已经将他们打发了。
此后,沈贺也未再派人来跟踪。
他应该是手中,一时没有武道修为更强之人了。”
闻言,萧绍瑜明眸不觉一亮。
“叶清玄的出现,又何尝不是一个变数呢?
而且是一个更大的变数。”
刘府书房。
“刘全,你去祥福钱庄一趟。
调用已经重铸的官银,去黑市交易粮谷。”
一身锦绣,白面丰腴圆润的刘广升,悠悠吩咐。
似乎是坐久了,他于椅中扭动了几下。
又揉揉太阳穴,缓解精神的损耗。
许崇古的虎视眈眈,令他寝食难安。
萧绍瑜请来的州粮,又能否如尝所愿?
尘埃落定前,他心里也不踏实。
总之,思虑过重。
侍立一旁的大管家刘全,身兼着祥福钱庄的掌柜。
他对钱庄的情况,黑市的交易流程,是烂熟于心的。
近年来,刘广升与黑市之间的交易,都是由他具体经办的。
闻言,刘全颇为不解地问道:
“老爷,九殿下不是请来州粮了么?”
依沈贺之谋,州粮迟早是要落到他们手中的。
如此,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狡兔三窟,未雨绸缪,老夫要的是万无一失。”
刘广升应付道。
他说的是实话,却也只说了一半。
真正令他坐立不安的,是太子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
太子妃刘氏,暗中遣人给他传过话。
他迟迟不能完成差事,已令太子大为光火。
这里有太子本身急于求成的因素,也有来自梁帝的压力。
梁帝已经催促户部,拨发太仓赈粮,不止一次了。
户部尚书刘文煜,能用来搪塞的借口,差不多都用了。
他已然拖不下去了。
迫于无奈,他只好委婉地将自己的难处透露给太子。
太子自然从中感受到,来自梁帝的威压。
若非尚书令兼岳丈的谢宣怀,出面劝解。
传话给刘广升的,可能就不是太子妃了。
这里面的回护之意,刘广升明白。
他更清楚的是,回护也是有限度的。
关键还在于,尽快办好差事。
“太子殿下,可不是好伺候的主子啊。”
谢宣怀姓谢,女儿怎么却姓刘呢。
听着奇怪,实则是背后有着一段陈年佳话。
谢宣怀是赘婿,他入赘兰陵郡望刘氏。
兰陵刘氏,不仅是济阴刘氏的本宗。
它更是南梁数一数二的上品门阀,地位煊赫至极。
而谢宣怀所在的谢氏,已非旧时王谢堂前燕那般风光了。
物是人非,家道中落。
否则,大族子弟,鲜有入赘者。
旁人眼中的联姻佳话,也许是他心中永远不愿倾诉的痛耻。
“切记:不可动用尚未重铸之官银!”
刘全临行前,舒服一些的刘广升忽然严词叮嘱。
因为兹事体大,他不想再节外生枝了。
“老奴明白。
只是若是如此,所购粮谷不会太多啊。”
“小心驶得万年船。”
刘广升对州粮,还是期望大于忐忑的。
现在也未到他,需要不顾一切的时候。
这时,刘府二管家急急忙忙跑来,慌张禀告:
“老爷,刘虹回来了,他受伤了。”
初闻刘虹归来,刘广升面现喜色。
可是,当听到受伤二字,一个不好的念头顿时浮上他的心头。
“快点儿把他带过来!”
片刻之后,二管家去而复返,并带来了受伤的刘虹。
身负重伤,精神略有萎靡的刘虹,哭诉:
“家主,州粮被许氏的人劫走了!”
“什么?!”
刘广升心中的凶兆应验了。
他强压下追问来龙去脉的冲动,急着吩咐还未离去的刘全:
“祥福钱庄之银皆可动用,务必购得足数粮谷。
这是老夫的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