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能把二百人当场全歼,只放了一个传话的回来,说明对方最次也有上千人。
上千人呐,那可跟镜城的守军差不多人数了。
何况现在问题已经被扩大了,从镜城与一队女真人的矛盾,上升到了两国之间的战争。
无论如何,这件事情必须被平息下来。
如果女真大军真的来了,那王上第一个要砍的头,你猜是谁的?
所幸府使在这次行动之前,已经留了半条后路。
于是他嘱咐崔伊赫,要用最快的速度赶到茂山,面见上国尊使大人。
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求得他的原谅,化解这场风波。
崔伊赫没得选,只能来替府使擦屁股。
等到进城里通报的人回来,告诉他尊使同意接见的时候,崔伊赫更紧张了。
孙向魁坐在判官衙门的正堂里。
这里原本是崔伊赫的位置。
如今崔伊赫像是来告状的贱民一般,跪在孙向魁面前,浑身颤颤巍巍。
“姓崔的,你说是误会,它就是误会了?”
崔伊赫不敢抬头,磕磕绊绊地回道:“请,请尊使明察,此事确系文光安私自所为,下官及府,府使大人,对此事全不知情啊!”
“放屁!”
孙向魁罕见地爆了粗口。
“我们抓到的人里,可是有你们镜城的官军,你还敢说不是你们指使的?”
崔伊赫心里一凉,完了,留活口了。
但是这个事,那是打死都不能承认的。
“尊使啊,此事绝无可能。那些定是文光安招揽的恶棍流贼,这些人平日被官军围剿,心怀怨恨,才会栽赃陷害。”
“我朝鲜自从归顺大清上国,日日恭谨守礼,万不敢行此大逆之事,望尊使明鉴呐。”
孙向魁大嘴一撇,根本也不买账。
“我们可是俘虏了不少人呢,你要说他们不是官军,那我可就把他们全砍了。”
“砍!尊使圣明,此等贼子绝不能留,若不是下官手无缚鸡之力,都无需劳烦尊使,下官便能代劳!”
看着崔伊赫跟打了鸡血似的,生怕那些官军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孙向魁内心满是鄙夷。
“他们是官军也好,流贼也罢,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我管不着。我只知道你们朝鲜,对我大清不敬。”
“此事已经上达天听,估计不日便会降罪给你朝鲜国王,你回家洗干净脖子,等着死吧。”
崔伊赫下意识缩了脖子,然后快步爬到孙向魁脚下。
“尊使,开恩呐,求尊使快把信使追回,可千万不能让上国皇帝万岁陛下知晓。”
看着崔伊赫语无伦次,报出了一串稀奇古怪的皇帝称号,孙向魁差点乐出声来。
“我满洲健马一出,哪还能追得上?”
崔伊赫一听,更急了。
“那请尊使再修书一封,呈与上国皇帝陛下,就说此事全属误会,我朝鲜绝无不臣之心呐!”
“放肆!”
孙向魁直接暴起,佯装大怒,一脚踢开了崔伊赫。
“你是什么东西,还命令起我来了,我前脚刚派人上书万岁,后脚又派人说是我搞错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崔伊赫赶紧又跪好,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确实失言了。
尊使说的对啊,这种事对人家有什么好处?
既然说到好处……
“尊使,下官糊涂,竟然忘记向尊使转达府使大人的嘱托。”
“下官临行前,府使曾言,此事虽非吾等主使,但终归是吾等过失,无论上国尊使有何要求,要尽皆满足,务必求得尊使原谅,尊使您看……”
孙向魁冷笑一声,装得还挺像。
若是哪个蠢蛋,信了你先前的屁话,那这好处是不是就没了?
孙向魁也不客气,就地勒索起来。
直到崔伊赫哭得屎尿都快出来了,才总算报出了孙向魁满意的价码。
“那就这么说定了,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我的耐心有限,如果这次再……”
“不会不会,尊使放心,此事再出差错,下官自缚请罪。”
崔伊赫擦了擦脸,湿乎乎的,也不知是汗,眼泪,还是鼻涕。
孙向魁笑道:“我们抓到的那些俘虏,不管是不是官军,每人作价一石,你们要不要赎回去?如果不赎的话,我们可就真砍了啊。”
崔伊赫巴不得杀人灭口呢。
“尊使不必留情,贼子不砍,日后必是祸患,理应及早杀之才是。”
孙向魁点点头,让人送崔伊赫出去了。
府衙后堂,范则看着面前的男子,表情有些玩味。
“我知道你会说汉话,刚才这些,你都听清楚了?”
那男子没有说话。
他紧闭着眼睛,却挡不住外溢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