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一声反问从正上方传来。

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身影倒挂在教堂的天花板上。

接着是两个，三个，四个。

没有人知道这些众生教的刺客究竟是以何种方式进入这里的，接连的从天花板上落下，冲向教皇所在的位置。

这是光明正大的刺杀，没有半分的掩饰。

教皇冷哼一声，单手一挥，周围不少的士兵体型徒然变大，撑破身上的衣服和盔甲，露出戴着黑色长毛的身体，是一只只面目狰狞的狼人，猩红的双眼中满是毁灭的。

教皇是后生教的领导者，也能起到稳定凝聚信仰的作用，将他杀掉，能将后生教推向深渊。

阴影在人群中滑动，迅捷且轻盈，不引人注目。

危险的信息确实实实在在的。

终于，教皇有所发现，猛的回头看去，手上的权杖形成一柄银色的长枪，向地面狠狠的插去。

一只机械手臂从地面中伸出，一把抓住了银色长枪，亚蒂斯在阴影中探出头来，爬了出来，另一只手提着一柄纤细的利刃刺向教皇。

这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周围的教会士兵都没有反应过来，也更是无法从中阻拦。

对于亚蒂斯来说，在阴影中移动比吃饭，喝水还要简单，想要突破这么多人的封锁，也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教皇睁大眼睛，看到亚迪斯嘴中伸出的两颗尖锐的獠牙，如利刃一般像是要将人的眼睛给刺瞎。

他不由得闭上眼睛，高举手中的权杖，强大的力场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将亚蒂斯给弹开，还包括了周围的教会士兵。

“就凭你这个怪物？休想！”教皇大吼一声，手中的权杖燃起了赤色的火焰，形成一柄十多米的长枪，向亚蒂斯贯穿而去。

这一刻，他被赋予了无与伦比的神力，拥有了超脱现实的力量。

教会之间的战斗从来都是出乎意料的，想不到对方下一刻会使用什么手段。

实力的上限不取决于本人，而取决于背后的神灵究竟有多上心。

亚蒂斯被弹飞到空中，然后轻巧的悬停在空中，背后撑开一对黑色的翅膀，如同蝙蝠的翅膀放大无数倍。

他累积在血脉中的力量被激活，爆发出恐怖的力量，一把抓住了贯穿而来的火焰长枪。

沉重的力量在空间中撞击，产生震荡，教堂的墙壁一寸一寸的裂开，四周窗户的玻璃同时碎裂，溅射到地上。

教皇认出了，这是血族，和狼人一样生存在阴影中的生物，也不惊讶，在教会的史诗中看到过相关的记载。

与此同时。

跟随亚蒂斯而来的隐秘团成员，都展露出自身本来的样貌，展开一双双黑色的翅膀，露出细长的獠牙在人群中展开厮杀。

在外教中，暗影血族不止亚蒂斯一人，一整个隐秘团都是由暗影血族所组成，他们中的一部分算不上真正的暗影血族却积蓄着暗影血族的血脉，到了某一刻便会真正的爆发，转化为暗影血族。

不管是暗影血族还是狼人，都是人类所转换而来的，受到混沌的影响，成为永生的怪物，获得力量的同时，也失去了作为人类的身份。

亚蒂斯与教皇撞在了一起，尖锐的爪子洞穿了教皇的胸口，一手掏出了他的心脏。

同时，他也被火焰长枪贯穿了腹部，火焰不断的灼烧着他的血肉，冒着大量的白烟。

双方似乎是两败俱伤的样子，谁都没有讨到好处。

可亚蒂斯早已经不是人类，这点伤势对于他来说没有大碍，正准备用双手撕裂教皇身体的时候，教堂再次传来震动，从东边的墙壁破裂开来，露出一条长着长毛的巨大小腿，上面燃烧着炽白的火焰。

那是恐惧狼人断掉的一条小腿。

看上去炽白恶魔占了上风，实际上是苏长幸以大量信仰作为支持的缘故。

站在桅杆上，苏长幸静静的看着这一幕，一切都还在掌握之中。

在晋升之后，他对信仰的掌控上升了一个层次，完全能够正面对抗恐惧狼人这种史诗级的生物。

如果真要比较的话，恐惧狼人可能比当初的万方还要强大，只是在这个世界被压制了实力，否则光是矗立在那里，这片大陆就已经生灵涂炭。

“凡人，你在亵渎神灵！”

“你会落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趁现在退去，我保证你会得到原谅！”

……

各种乱语在他的耳边响起，苏长幸望向天空，知道是那些神灵的声音，在警告他。

他也当然不会因此而退却，继续控制炽白恶魔，蚕食恐惧狼人身躯，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上风，胜利只是时间的问题。

另一边，亚蒂斯杀死了教皇，在混乱中带着人撤离城市，由于两只巨大怪物的搅局，根本没有人阻拦他们。

有些东西是注定的。

当苏长幸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后生教的灭亡。

炽白恶魔的体型越来越大，逐渐超过了恐惧狼人的体型，缠绕在它的身上，汲取血肉中的营养。

见到这一幕，苏长幸也是放轻松了一些，毕竟面对的对手是神灵，不敢有丝毫的大意，甚至随时都准备通过虚幻面撤离这个地方。

“也不过如此。”他感叹道，觉得就算是恐惧狼人这等史诗级的生物看上去强大，但上限也就在这里了。

瑾望向黑色的海面深处，侧头看了一眼苏长幸，提醒说道：“有人来了。”

轻微的水流声从远处传来，然后越来越清晰，像是在耳边滑动。

苏长幸也第一时间向那个方向看去，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人可不会是巧合，而且一般人根本看不到这艘船，对方明显是奔着他们来的。

那是一艘小木船，在海浪中异常平稳，一个带着黑色兜帽的人划着，船往他们这边前进。

速度比看上去的更快，眨眼间便靠近了。

“阁下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兜帽下是一双苍老的面孔，瞎了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也显得浑浊，那人看向苏长幸，不急不缓的说道，声音沉稳。

这是一名非凡者，四阶非凡者，同时也是一名玩家。

这还是苏长幸看到除了鸿钧以外的四阶非凡者，对方就像是一团雾飘荡在海面上，随时都有可能消散的样子。

【雾行神使：四阶，掌控着扭曲的力量，脱离了人类的本质，是不老不死而存在。】

神使……

苏长幸叹了一口气，大概也知道对方来到这里的目的：“所以你是要来找我打架的，为了那些神灵……你拥有如此强大的实力，根本没必要屈服于他们。”

雾行神使停下手中的动作，身上的皮质大衣有露珠在滑动，闪烁着清冷的光晕，行动很缓慢，带着腐朽的味道，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苏长幸，然后又低下头，漠然的说道：

“你越界了，凡人就应该有凡人的样子，而不是想着越俎代庖，去获得自己无法掌握的力量。”

“那会乱套的……”

“离开这里吧，我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大把年纪了，也不想要多管闲事。”

“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世界！”

话语并不那么有力，甚至是有气无力的，却隐约带着无限的压力，带着不容拒绝的味道。

还没有等到苏长幸说话，瑾露出怪笑，骂道：“关你屁事！这又不是你家，我们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很有道理。

苏长幸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对方，态度也很明显，事到如今他也肯定不会退缩，梁子结下了，就算他退了，那些神灵也不见得会善罢甘休。

雾行神使斜眼看向他们露出冷笑：“既然如此，那就得罪了。窃神者，你做的太过了！”

“你的行为得罪了漫天的神灵！”

似乎有寒风吹过，漆黑的海面上结上了一层冰凌，他走到船头，抬头望向漫天的星辰。

苏长幸丝毫不惊讶于对方的出现，漫长时光中总会崛起一些强大的人类，其中屈服于神灵的恐怕不在少数。

凡人终究是凡人。

神灵也终究是神灵！

苏长幸只问了一个问题：“祂们有多少？”

雾行神使也并没有回避，脸上露出笑容，毫不忌讳的说道：“就像天上的星星，比你看到的，想得到的更多。”

他已经记不清究竟过了多久，漫长岁月中世事变迁，也见过各种各样的生物，其中强大者甚至堪比神明，可又如何呢？

他觉得苏长幸应该屈服，就像他一样。

“现在如何呢？”雾行神使再次询问。

苏长幸平静的说道：“比我想象的要多，也不奇怪。”

雾行神使不知所谓的笑了起来，笑容显露出几分灿烂以及活泼，整个人都仿佛年轻了几岁。

有高歌声随着海浪渐起，如同上千把刀刃上上下下，鳞次栉比的排列。

苏长幸从来都只认为所谓神灵只是更加强大的生物罢了，因为他已经拥有，并且深刻的理解。

所谓信仰，所谓教会，包括神灵本身不过是一个巨大的欺骗，他在其中闻到了欺诈的味道。

倒是令人惶恐不安，谁也不知道在那层薄纱的掩盖之下，究竟隐藏着什么。

苏长幸的身体随着夜风一点一点的分离破碎，如同沙砾，垮在了腐朽的夹板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