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阳城李府乱成了一锅粥,李夫人瘫坐在大厅里哭得撕心裂肺。
李家屯老宅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六个忠仆被杀,儿子被烧成焦炭,黑糊糊的尸体此刻就躺在灵柩里。
李效尤满面愁容,身长绛紫色长袍被汗水浸湿通透,在大堂上走来走去,非常不安。
从听闻噩耗初的怒火万丈,到得知行凶者是庐阳城江氏子弟后的惴惴不安,这两种心思在脑海纠缠不休。
若儿子只是手脚被打残,他绝对会提上重礼亲自到江家登门赔罪。
毕竟是儿子有错在先,尽管打的只是江家的工人,也相当于打江家人的脸。
可如今儿子惨死,尸体还差点被烧成灰,任哪个当父母的都不会善罢甘休。
只是不善罢甘休又能如何?
报官?
自己如今虽说和庐阳城当今县令有所交集,不然就凭李村正在乡里的所作所为,早就被拉到菜市街斩首示众了。
可有所交集也就仅限有所交集了。
以前儿子为非作歹,惹得都是乡下的贫民,稍稍给县令备上薄礼也就不了了之。
可这次惹得是江家,在庐阳城屹立两百年,延续十几代的江家。
这两百年里,县令换个几十个,可江家还是那个江家。
他李家可以靠钱财开路,江家当然也可以,而且路只会更广,更宽。
看着痛哭流涕的夫人,又看了眼灵柩中焦黑的尸体,李效尤心底忽然腾起怒火。
十五年前,自己还只是和李四一样只会上山下水的山野农夫,后偶然结识贵人,在对方教导下拼下硕大家业,本打算开枝散叶光耀门楣,可独子不争气,媳妇的肚子也不争气。
若不是念及妻子在贫困之时就跟随自己,早开始纳妾,如今定是子女满堂,那还用管这扶不上墙的逆子死活。
“够了!”
李效尤大吼。
“当初若不是你处处护着他,能惹来杀身之祸?”
李夫人从未见过夫君如此火气,一时间竟有些愣神,也止住了啼哭。
“你是在怪我?”
她抽抽泣泣,用不敢相信的目光望向丈夫。
“你作为人父,不为儿子报仇,却对我大吼大叫。”
李夫人“哇”一声又哭了起来,拽住男人裤腿拉扯,“你还算不算个男人。”
“报仇?我拿什么报?”
李效尤怒极,“对方可是江家!”
“你把贵人留下的东西拿出来,管他什么江家不江家”
“闭嘴。”
李效尤怒其不争,哀其不幸,一个巴掌飞过去。
李夫人也后之后觉失言,连忙止住话头,捂住通红的脸颊,不敢再言语。
“那些东西,可是咱们的大好未来。”
慢慢蹲下身,温柔抚下妻子眼角的泪痕,李效尤宽慰道:“最多十年,魔君大人降世,到时候把江家所有人挫骨扬灰,以祭吾儿之亡灵。”
江一凡今天没回店铺,两世为人,这是他第一次亲手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