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黄台吉命令汉军旗火铳手进攻山上的明军,满八旗却趁着汉军旗攻山之时顺着山道向北撤退。两万多八旗兵人人骑马,都迅速的驰骋,没有停留,也没有增援攻山的汉军。
佟养性终于明白了过来,黄台吉这是拿汉军旗当做阻挡明军的盾牌啊!为了满八旗的迅速后撤,不惜牺牲这五千汉军旗士兵性命。
山上的明军兵力本就比汉军旗多,又有着强大的火力,再加上居高临下,仅凭五千汉军旗根本就攻不下来。而黄台吉撤退之时,连口信都不传达,不是要牺牲这五千汉军又是什么?
孙传庭现在应该带着大军追来,在加上山上的明军,汉军旗哪里还有活路?
既然如此,自己何必再和明军硬拼,应该赶在孙传庭大军追来之前,迅速逃出去。
想清楚了以后,佟养性立刻率领部下火速撤退,不打了!
然而佟养性刚下令退兵,赵二憨便率领禁卫营攻了下来,衔尾就追。
于是乎,一场撤退顷刻间变成了溃败。
“砰砰砰”火铳不时响起,把逃跑的汉军旗士兵射倒在地。射空了鲁密铳的禁卫军士兵也不装填火药,而是从腰间拔出枪刺安在铳管上,顷刻间火铳变成长枪,再次展开追杀。
赵二憨把部下分成三队,对逃跑的建奴围追堵截,赵二憨自己则盯住了穿戴华丽盔甲的佟养性,迈着两条大长腿展开了迅疾的追杀。
山上明军攻势如潮,黄台吉带着八旗主力不顾而去,山的南麓,佟养性也率领本部放弃了攻山,溃逃而去。见到如此情形,便是心志坚定的李率泰,也感到了绝望。
“怎么这样,大汗怎么退了”李率泰喃喃的道。
李永芳叹了口气“延龄啊,你还没看出来吗,咱们父子已经成了黄台吉的弃子,黄台吉的目的就是用咱们牵制住明军,好给他打通逃跑之路。”
“怎么这样,五千士兵啊,难道就能随便抛弃?”李率泰不可思议道。
李永芳摇摇头“五千士兵,都不是建州女真人,都是明军降兵,在黄台吉等八旗贵族眼里,咱们终究是外人,更何况你大哥反了,黄台吉怎么可能还相信咱们父子?”
“不该这样啊,不该这样啊”李率泰喃喃的道,心中的信念一下子崩塌了。
和成年后归附建奴的李延庚不同,李率泰投降建奴的时候才十岁,可以说从小在建奴营地长大,早已把自己当做的女真人,对大明并无一丝感情。李率泰很敬佩黄台吉,把黄台吉当做真正的英雄,所以开始的时候还讽刺父亲李永芳的反复,没想到现在,他视作大英雄的大汗,却抛弃了他。
“别胡思乱想了,现在咱们父子要想想怎么度过此劫,怎么活下去!”李永芳怒声吼道。
此刻,受到八旗主力撤退的影响,汉军旗火铳手士气低落,在明军进攻下节节败退,恐怕支持不了多久。
李永芳不再理会儿子,心思急转,想着脱身之策。
然而他发现,想脱身非常困难。
两千多汉军旗士兵真正和明军交战,双方在两道墙垒间厮杀,犬牙交错,若是自己发出撤退的命令,恐怕会变成整整的溃败,在明军追杀下,这两千多汉军火铳兵又能逃出几个人?
再看看山南麓,佟养性那王八蛋竟然逃了,明军正在追杀,这支明军杀败了佟养性后,必然会来抄自己后路。
完了,真的完了!
为今之计,恐怕只有投降一途了。可是投降以后明军能容得下自己吗,在明朝那里,自己可是第一汉奸啊!
“延龄,恐怕今日是咱父子的末日了。”李永芳喃喃道。
“爹您放心,儿子会护着你,咱们一定能逃出去。”李率泰道。
李永芳凄然道“哪里还逃的出去啊。延龄,爹的名声很臭,即便投降,恐怕大明也容不下爹,你却不同,你大哥反了建奴,看在你大哥的份上,你若是主动投降的话,大明应该不会为难你。延龄,拿起刀来,杀了为父,用为父的人头向明军投降!”
李率泰顿时惊住了“爹,您说的什么啊,要死咱们父子今天就死在一起!”
李永芳摇摇头“爹是不行了,但你还有机会活下去,延龄,好好活下去!”
说着李永芳从腰间抽出钢刀,向着自己脖子抹去,噗的一下,一股鲜血飙射而出。
“爹!!”李率泰跪在地上凄声大叫起来。
“你是李率泰,你杀了你爹李永芳?”黄得功居高临下冷冷问道。
李率泰摇摇头“我爹并非我所杀,他自知罪孽深重,不愿连累全军将士,故而自尽。”
“将军,我父子既然曾经背叛大明,理应受到惩罚,您可以杀了我,但请放过汉军旗的弟兄。”李率泰乞求道。
“既然你们已经放下武器投降,本官也不是爱杀之人,如何处置你们,本官会上报朝廷,来人,带他下去。”黄得功命令道。
“黄总兵,您真的要放过这些建奴吗?”追杀建奴回来的赵二憨好奇的问道。
黄得功冷笑了起来“放过他们?怎么可能!若不是这些该死的汉奸军拼命攻山,建奴如何能轻易逃走?这些汉奸军往日做过无数罪孽,现在到了他们该还的时候了。
他们武器已经被收缴起来,晚上让他们吃顿饱饭,赵二憨,明天一早你带领本部杀入俘虏营中,把他们全部斩杀!”
“是!”赵二憨兴奋的道。
有了这几千颗人头,这场阻击才算是完美,足以向朝廷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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