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数千人的军队正在行走在蓟北的山道上,正是赵率教所部四千骑兵。
虽然都是骑兵,但速度也仅仅每日六十里而已,走得再快的话战马便会吃不消。和人相比,战马是很娇贵的,远没有人那么吃苦耐劳,平素里得要小心伺候。
而且明军不比建奴,战马没有那么多,赵率教手下骑兵也就一人一马而已,为了保持战马体力,自然不敢拼命赶路。
“前面便是三屯营,咱们可在那里休整一日。”赵率教对手下道。
直到现在,还未接到建奴入侵的消息,让赵率教松了口气,决定休整一下,恢复一下士兵和战马的体力。
三屯营,位于山峦之间,方圆十来里一处平地,明初之时有三百军户于此屯田,故名三屯营。直到成化二十一年,蓟镇总兵在此修城,当时成为蓟镇主将所在。隆庆年间,戚继光经营蓟镇时,也曾驻扎在三屯营。不过三屯营太过靠近边墙,所处平地太狭,后来的蓟镇总督都更愿意把驻所放在更繁华的蓟州城。
现在的三屯营,就是一处军城,城内都是军户及家属,论繁华连西面数十里的遵化县城都不如。
三屯营现在由总兵朱国彦镇守,有军队五千余,实力不弱。按照孙传庭的命令,赵率教此行的目的地是遵化,加强遵化守城力量,以遵化和三屯营为犄角之势,牢牢卡住建奴南下之路。
既然还未得到建奴行踪,那便不太急,赵率教决定在三屯营休整一下。然而让他意外的是,三屯营总兵朱国彦竟然拒绝他的军队进城。
“朱总兵,你这什么意思?我军行军数日,人困马乏,你为何不开城?”赵率教来到城下,冲着城头的朱国彦吼道。
朱国彦道:“赵总兵,你是奉命去遵化协防,三屯营城池狭小,根本就驻扎不下这么多军队,若是赵总兵你一个人进城的话我自然欢迎,但你的部下还是在城外歇息吧。”
赵率教怒道:“我岂能和部下分离?朱国彦,朝廷已经下旨,对于途径军队,地方官府不得怠慢,你这样做不怕朝廷问罪吗?”
朱国彦撇了撇嘴:“三屯营是军城,和地方州县不同。”
说完之后,不再理会赵率教,径直下城而去。
赵率教骂了几声,也只能拉马回到部队。
“咱们在城外休息一夜,明日一早便去遵化!”赵率教吩咐道。
“可是总兵,咱们的粮食已经吃光了。”军需官为难的道。
赵率教皱起眉头,想了想后,吩咐道:“你去喊城,让三屯营提供食物。若是那朱国彦不肯,休怪老子对他不客气!”
按照朝廷制度,军队在境内调动行军时,所需粮草由途径地方提供。朱国彦可以拒绝大军入城,但若是再拒绝提供粮草的话,便违背了朝廷制度,赵率教自然可以向朝廷、向蓟辽督师孙传庭告状。
军需官飞马来到三屯营城下,再次对城头高喊。约半个时辰后,三屯营城门打开,几十个士兵推着粮车出了城门。
“共八十石小米,足够贵军饱食一日,另外还有二十车草料。这十坛汾酒是我家总兵送给赵总兵的。”押粮的百户道。
赵率教冷笑一声:“还算朱国彦识相。你回去告诉朱国彦,本帅领情了!至于酒水,你带回去吧,大军行军期间不适合喝酒。”
“不识抬举!”听了手下的回报后,朱国彦不屑道。大家都是总兵,地位相同,赵率教虽然能征惯战,这一年多来却被调离了辽西战场,可见蓟辽督师对其并不信任,朱国彦自然对其并不畏惧。
若不是朝廷下了严令地方城池必须给客军提供补给,朱国彦连粮草都不愿提供。这等于从自己口袋里往外掏银子,谁能愿意?
还想进城修整,想什么好事呢?
在三屯营城外休息了一晚,十月的天气已经非常寒冷,夜里冻得士兵们哆哆嗦嗦,一早醒来,烧火做饭,然后早早开拔,早点赶到遵化城,才能好好休整一番。
一日后,赵率教带人到达遵化城外,便看到成百上千的百姓向着遵化城涌去。很快,赵率教便得到一个消息,建奴终于来了,已经攻破了洪山口。
幸亏没有在三屯营休整,否则绝对来不及赶到遵化城,赵率教暗暗庆幸着。
手中有着蓟辽督师孙传庭的军令,遵化城守将自然没有理由阻止赵率教入城。相反,遵化城文武对于赵率教的到来,非常的欣喜。建奴大军进攻在即,赵率教这个时候带兵赶来,无异于雪中送炭!
遵化县令李羲宗、遵化副将高勇翔亲自来到城门外迎接大军到来。
“眼下情况如何?”赵率教顾不得寒暄,径自问道。
“今日早晨得到边墙守军报告,建奴出现在边墙外,分兵三路攻打洪山口、大安口和龙井关。眼下洪山口已失,大安口和龙井关也多半难以幸免。”高勇翔报告道。
赵率教皱眉道:“蓟辽督师不是已经早就传令加强边墙城防了吗?何至于此?”
高勇翔叹道:“光是遵化以北的山口便有五六处,兵力严重不足,若是再分兵驻守的话,连遵化城守备兵力都没有了。”
“是啊,赵总兵,眼下遵化城兵力不足三千,实在没法分兵了。”遵化县令李羲宗插嘴道。
整个蓟镇兵册上有士兵数量五万余人,但实际数量连三万都没有,而且要防守一千多里的边墙,实在是捉襟见肘。对这种情况,赵率教也是清楚的。
“城外这么多百姓怎么回事?”赵率教转移话题道。
李羲宗叹了口气:“数日前便收到了朝廷坚壁清野旨意,本县也派差役通知了城外乡野百姓,然而大部分百姓不愿背井离乡,都说建奴根本不会进攻蓟北。现在得知建奴出现消息,一个个便急了,都想着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