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北面来人了。”
刘兴祚正在烛光下看书,刘兴治匆匆跑了进来,低声说道。
“北面?”刘兴祚愣了一下。
“就是建奴那里来人了,带来了母亲的信。”刘兴治低声解释道。
刘兴祚霍然一惊。
被抛在建奴那里的母亲,一直是刘兴祚心中最大的痛。从打听到的消息知道,黄台吉并未因为自己背叛为难母亲和家眷,这更让刘兴祚心中不安,因为他知道黄台吉肯定是想利用母亲对付自己,而现在,担心的事情终于来了。
“有没有让别人发现?”刘兴祚低声问道。
刘兴治摇摇头:“他们乘坐小船悄悄靠的岸,正好停在咱们地盘,得到报信后我立刻让人控制住了他们,并没有其他人发现。”
“正好停靠在咱们地盘?”刘兴祚愣了一下,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岛上还有建奴的细作,不然岂能对自己地盘了解这么清楚?
“带进来吧。”刘兴祚吸了口气,沉声道。
若按照他本意,当直接杀了建奴派来的人,可毕竟母亲在建奴手中,自己要是那样做的话,母亲必然受罪,几个兄弟也不会容许。
很快,一个人被带了进来,却竟然是熟人。
“李聪?是你!”刘兴祚诧异道。
李聪,英俄尔岱的包衣长随,以前经常跟随在英俄尔岱身边。刘兴祚和英俄尔岱共事好几年,对李聪自然熟悉。
“奴才叩见刘爱塔。”李聪笑嘻嘻的打千行礼。
“别废话,说说你来干什么?”刘兴祚沉着脸道,没工夫和这厮磨牙。
“也没什么,就是爱塔您离开大金后,令堂日日思念,整日啼哭,我家主子和您毕竟是好友,看令堂伤心,便答应替令堂给你送信。”李聪道,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递到刘兴祚面前。
母亲!刘兴祚眼睛一下子湿润了,他能够想到,处在奴营的母亲日子过的是何等的艰难。
母亲,是孩儿对不起你,可是忠孝不能两全啊!
颤抖的手撕开信封,看着信纸上母亲熟悉的笔迹,刘兴祚两行热泪滚滚而落。
“爱塔,令堂对您思念的很,大汗也说了,若是爱塔肯回归的话,对以往既往不咎,大汗还会升您为汉军旗固山额真。”趁着刘兴祚精神激荡之时,李聪适时劝道。
刘兴祚擦了擦眼泪,把信纸递给了刘兴治,然后看向李聪:
“念在是熟人的份上,我也不为难你。你回去告诉黄台吉,从我选择离开大金那日起,就不可能再回去。我刘兴祚本身就是明人,以前背弃祖宗投降蛮夷,就已经错了,岂能一错再错?我抛弃母亲家小归明,本是不孝,岂能再不忠?回归大金的事情,就算了。
李聪兄弟,请你再转告家母,就说儿子对不起她,不能在她老人家身边尽孝,可是自古以来忠孝难两全,相信母亲能理解儿子的选择。”
李聪劝道:“爱塔,您可要考虑清楚啊。现在大汗看在以往情分上,善待令堂。可若您一心和大金为敌,对令堂绝无好处。”
刘兴祚淡淡道:“我已经考虑清楚了。从努尔哈赤到黄台吉,都是心狠手辣之辈,数十万辽民被他们屠戮一空,其中包括李聪兄弟你我的亲人,我若是不肯归降的话,黄台吉肯定不会放过我的母亲。请李聪兄弟转告黄台吉,我母亲和家人随他处置,而我刘兴祚早晚有一日,必会杀入辽沈,为母亲报仇。”
“爱塔,三思啊。”李聪继续劝道。
刘兴祚摆了摆手:“老五,把他送走!”
“走吧!”刘兴治对李聪道,亲自带人把李聪押到了海边,看着李聪乘船离去,方才回来禀告。
“大哥,干嘛不让我把这李聪宰了,若是让陈继盛察觉咱们和建奴有联系,恐怕事情就不妙了。”刘兴治问道。
刘兴祚摇了摇头:“杀了李聪容易。可是老五,那样的话就会彻底激怒黄台吉,母亲和家人必然受更多的罪。”
本身已经对不起母亲和家人了,又岂能让她们因为这种事情遭受更多苦难?这是刘兴祚放走李聪的原因。
“大哥,说实话母亲现在活着没活着都不一定呢,咱们杀了那么多建奴,黄台吉岂能放过母亲?”刘兴治叹道。
“可这信却是母亲笔迹。”刘兴祚道。
刘兴治道:“建奴同文馆里有好多读书人,模仿一下母亲笔迹还不简单。”
刘兴祚摇了摇头:“母亲的笔迹我认得,假不了。”
刘兴治叹道:“就怕陈继盛发现了建奴来人,以此为借口对付咱们。”
眼看着自己兄弟就要在大明发达,便是对大明并没有多少感情的刘兴治,此刻也没有了回归建奴的心思。
海上,当远离皮岛之后,李聪下令渔船折回,绕向了皮岛南面,停泊在一处山崖后面。
“知道你的任务是什么吗?”李聪淡淡道。
“知道,让陈继盛的人抓住,然后把信让其搜到。”一个身穿黑衣的人沉声说道。
李聪默了默:“你这次的任务九死一生,但是你放心,只要你完成得好,大汗已经答应了,解除你全家奴籍,全家抬籍汉军旗,会任命你儿子为汉军旗佐领,再分给你家二百亩良田。”
“大人放心,我便是死也肯定完成任务。”黑衣人说完,跳下了渔船,向着皮岛海岸游去。
看着黑衣人在海水中游着,终于爬上了海岸,李聪下令启程离开皮岛。
渔船借着轻微月光在海中航行,距离皮岛越来越远,看着渐渐远去的皮岛,李聪微微摇头,知道若是不出意外的话,皮岛上很快便会掀起一场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