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宁再次沉默,想着那没有昊天没有永夜的世间,为何有人要杀神女。
神女清冷的双眸,带着希冀,静静等待在一旁。
至于夫子,老人家早已一副不关我事的派头,从腰间取出酒壶,默默挑开木塞。
神国内一片白芒的世界中,突然多出了一丝清香的酒味。使得死气沉沉的神国,多了丝人间之味。
唐宁毫无异动,神女却是侧身仔细耸动着鼻翼。
夫子见状,指了指酒壶,开口道:“这是酒,一种饮品。而你抛下的那粒毒药很爱酒,想来你会喜欢此物。可惜,老夫身上只有一壶,这壶酒老夫打算自己喝。”
神女仔细认真的打量着那酒壶,右手轻轻一探,夫子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酒壶出现在她手中。
夫子瞪着双眼,鼻孔因生气而张开,粗重的喘息,将那鼻下胡须吹得轻轻摇摆着。
神女将那酒壶凑到鼻前,闻着那股幽香,默默闭上眼,神情很是欣喜。
“我不知那些人为何要杀你,但作为万物之母的你,应该明白劣根性。无论是这方世界,还是生我养我的那方世界,都毫无避免的深受劣根性所害。”
“在身前那方世界中,亦有佛道二家,无论是佛家所谓之人性五毒,还是道家所言三清,皆是劣根性的最好体现。”
“所谓五毒三清,便是贪嗔痴慢疑,天清人清地清,其中寓意难以言说。”
“凡是身具灵根,皆有五毒,五毒之人便难以常言释。”
“你贵为神女,想来来历定当不凡,而那首次入了天国的人,对你起了歹念却也正常。”
神女夫子二人皆是暂时忘记酒香,二人同时看着唐宁。听着唐宁口中所诉,二人似是多了几分明了。
“换句通俗易懂的话来说,假若有人传言食神女之血肉可获长生,那亿万世人中总归会有所需之人,会对你动手。而这些人便是身中五毒之贪。”
“贪念一起,凡人便会被那欲望驱使。譬如你昊天道门下的西陵掌教,倘若他拥有足够实力,他同样会被巨大的权力欲望驱使着杀死你。”
“这方世界,有许多人持有相同想法,如那西方佛国,南方道门。若是有机会能将你杀死,这些人会毫不犹豫的动手,然后坐上天神的位置。”
神女将酒壶搂在臂弯处,一身白衣圣光下,好似观音大士般,看向夫子。
“你无须看向老师,我书院于你有仇,小师叔二十年前死在你手中,如果有机会,我或者老师也会前来寻仇。”
“这算不算五毒?”
唐宁点头,右手探出虚空一招,以剑为笔,以剑气入墨,在神国白雾中写下一个金色的嗔字!
神女若有所思,看向那个字,缓缓转身回到神国大殿内,徒留师徒二人留在殿外。
“柯浩然死于空间逆流内,他的尸身葬于天墓之中。”
神女冷幽幽的话传来,夫子唐宁二人皆是神色一滞,彼此互视后,继而沉默。
“老师,她的话可信?”
“如今她为刀俎,你我似那砧板上的鱼肉。”
夫子抚须,默默看向那扇紧紧关闭的大门。
沉默是一种奇妙的氛围,好在这种氛围很快便被突如其来的咕咕声打断。
唐宁看向神色稍显尴尬的夫子,有些不知该哭还是笑。
“臭小子,为师来了这里后,便一直没有进食,为师不似你,饥饿它总困扰着我。”
唐宁轻笑,尴尬轻咳一声后,开口道:“老师,我知你肚饿,但这里除我们三个外别无活物。”
唐宁话音刚落,便见自那神殿大门后,落下一道光束。
那光束速度很快,眨眼便消失在二人身前。
南晋剑阁,柳白看着那抹突然自天而降的光束,眉头皱的很深。见光束落于北方,口中喃喃道:“北荒?难道荒人有人破了五境?”
可让剑圣柳白没想到的是,那道光虽是落于北方,却最终降临之地并非北荒。
极北热海上,一道纯白无瑕的光束,照耀在热海冻结的冰层上。
那厚约三尺的冰层,在神辉照耀下很快便融化殆尽。
一条条牡丹鱼似是找到活路,它们纷纷从深深的海底缓缓上浮,顺着反射光芒的冰川,最终汇聚在那光束下。
那些牡丹鱼连同海水,被神辉包裹其内,而后缓缓向着天空升腾。
大唐长安城外,陈某凝目远望,待看清那片神光内包裹之物后,沉默良久,转身向着南方走去。
作为昊天,她自是不需进食,即使进食也会选择五境之上的大修行者。
想到不久前,唐宁和夫子将将登天,若是二人被其吞食,便不会出现这幕。
既然出现这幕,想来定是那二人还活着。既然活着,他便不敢进入长安。
哪怕他们在很遥远的神国,陈某依旧不敢冒险。
“怎会如此?难道她不打算吃那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