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妹朝曲阳微微一笑,用手扶住他的胳膊,示意他坐下,不紧不慢地说:“不紧张,不紧张!干爹,等一下子我们山寨的一个头人要来看看你。”
曲阳面色又紧张起来:“不……不会要处置我吧?”
“不会的!干爹就放心吧!我们‘妖人’不是你们说的那么可怕。可能要问你一些情况,干爹就照实说了就行。”
曲阳稍微镇定的点点头,但心里还是忐忑不安等着……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楼下传来缓慢的脚步声。曲阳连忙站起来,冬妹也随他站起,搀扶着曲阳到堂屋迎候。.
一位高个老者,约莫在五十岁上下,站在大门外,阿孥规矩地跟在身后。老者穿着看上去很朴素,头上裹着一顶厚厚的头巾,很整齐的一层层叠成一个大椭圆盘,正中一层层地交叉,形成一个凹型,凹型中央别着一枚玉佩,很光亮,好像是一个狼还是犬的头像。身上穿着一身素黑色的衣裤,领口从左脖颈斜至右腰间,一排排整齐的布花扣,没有任何装饰物。腰间捆着一条黑色的腰带,也没有任何装饰的颜色。宽松肥大黑裤子下是一双黑布鞋。披着一件长长的黑色斗篷,这件斗篷倒是很华丽,上面绣着很多图案和花纹,好像是一种身份的象征。老者皮肤黝黑,微微塌陷的眼窝透着一对明亮的眼神,高高的鼻梁下两片显得有些发黑的嘴唇衬托短髭短髯显得特别精练和成熟。他虽然面带笑容,眼睛里也透出浓浓的慈祥,但那股神秘、威严、不可侵犯的感觉丝毫不减。
曲阳愣愣地站在堂屋,看到老者的这身打扮,不知是惊愕还是恐惧,全身瑟瑟发抖,嘴里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倒是老者主动走到曲阳的面前,伸出双手轻轻搭在曲阳的肩膀上慢慢地拍打两下,然后右手的手掌在曲阳的面门一寸距离停留一下,再把右手撤回,在自己的面门停留片刻,再把右手手掌放在左肩头微微低头。老者缓慢地说:“你……就是……曲阳……恩人……吧……?”语调虽然非常缓慢,但语音很清晰,看来老者的官话说得很好,就是语调与山下的不一样,有点北方口音。
曲阳的手脚都没有地方放了,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冬妹倒是很轻松地站在一旁,脸上露出天真可爱的表情,用手轻轻扯了一下曲阳的衣袖,轻轻地提醒:“在问你话呢……!”
曲阳恍恍惚惚地缓过神来,哆嗦许久才冒出一个字:“是……是……!”
老者双手轻轻抓住曲阳的手,笑容可亲地问道:“莫怕嘛!我是来看看你……!来来来,坐下好讲话!”说着拉着曲阳的手走到堂屋的八仙桌旁。
阿孥早已经摆好了凳子,倒好了茶。
坐好后,老者端起茶杯,示意曲阳喝茶。曲阳哆嗦着端起茶杯,往颤抖的嘴唇安慰了一小口。老者放下茶杯,抬头仔细地看了看曲阳,缓慢地说:“曲阳恩人,我叫黄杰龙,山寨的人都叫我黄天公,专门管山上对山下的事务。多谢你救了冬妹,我们山寨把你当恩人,你莫要怕,我们不会对你不好。我来看过你好几回了,只是你眼睛看不见,不方便讲话,今天又来看你啰!”
曲阳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赶忙挣扎着想站起来。黄天公连忙摆手,示意坐下。
曲阳低着头,颤巍巍地回答:“谢……谢谢黄天公的宽……宽宏大量,小……小人曲阳对你们山……山寨犯过罪,你……你们‘妖人’……不……不,你们山上非但没……没有怪罪,反而这……这般用心照顾,小人真是……是感恩不尽呀……!”
黄天公笑眯眯地摆摆手:“话不能这么讲……!我们山上一向不随便伤害山下的人,就算是对我们山上做了一些伤害,我们也不乱来的。曲阳恩人对我们山上有恩,我们当然应该报答你才对。”黄天公喝了一口茶接着说:“当然!故意与我们山上为敌的,我们也不会放过他的。我们一向对冒犯我们神山的人采取的三个步骤,就是一劝、二挡、三警告。哪怕这样我们也不先动手的,每次都是冒犯的人先动手,我们才还击的。曲恩人,你回想看,我们是不是这样做的?”
曲阳连忙点头:“是……是……!是我们先动手的。”
“我们也懂得,你本意也不想冒犯我们,因为我们前世无仇,今世无冤,没有理由把我们山上当仇人。我们知道,在你的后面有坏人,他成心跟我们山上作对。”黄天公说到此停顿片刻,挪动了一下身体,双肘拄在八仙桌上。和善的神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曲阳恩人,我们有一个问题一直搞不懂,你能不能把你知晓得的讲给我听?”
曲阳的心里也一紧,连忙答道:“黄天公!请……请讲吧,我……我曲阳一定把所晓得的全……全部讲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