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罗一先是眼眸微微眯了眯,随后哈哈笑道:“您真会说笑。
我是主政辽东,而不是辽东之主。
何况松漠与奉诚两地已经给了老八部的唐人。
大室韦部如果不去靺鞨人与新罗那边,那就只能留在这里。
不过其实这里也不错,比望建水那边要好上许多。
今后相互照拂之下,部族人的日子不会过得那么苦。
唯一可惜的就是您与阿耶再没法回到八年前那样如胶似漆。”
罗一拒绝的如此干脆,让塔阿客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是下意识的扭头看向罗满,并且眼中尽是求助的意思。
而塔阿客这个下意识的动作与目光,让罗一眉头陡然一立。
这不是一个族长该有的举动。
而且眼下又是夫妻二人置气的时候,更不该在这个时候表现出对罗满的依赖。
除非是夫妻二人在唱双簧才能有这个下意识的举动。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通罗满之前的怪异举动。
为了达到目的,亦真亦假的说辞与谋划,也才对得起罗满的名头。
而且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两人都是好演员。
这让罗一不得不感慨时间真是可怕。
能抹掉曾经的梦想,更能抹掉曾经的至亲之情。
“现在大室韦已经望建水以南,它漏河以北站稳了脚跟。
让三郎做今后室韦人的王也是个不错的谋划。
有我在它漏河以南照拂,这个谋划早晚会成为现实。
当然是留在这里,还是迁徙到靺鞨人与新罗那边,都是由您来拿主意。
您先慢慢思虑,我去找阿耶聊聊,劝劝他辛苦一些两处来回跑跑。
如今我与二郎已经不需要再惦念,总不能让他与您就这么散了。”
拿话先给塔阿客堵死,罗一起身走到罗满的身旁,脸色阴沉道:“演这一出苦肉计有意思吗。”
罗满目光复杂的看了看罗一,长叹一声道:“山中的猎人打了小狼,就会把狼窝一同端掉,不然狼群会无休止的过来报复。
你现在就如同那个猎人,辽东军现在兵峰无可匹敌,又有旁人没有的战阵物件,该一鼓作气才对。
不然等唐庭缓过来,或是那些物件被他人所掌控,罗家早晚要受灭顶之灾。
你助三郎掌控北地,三郎助你问鼎中原,罗家将万无一失。”
顿了顿,罗满对罗一摇摇头道:“你那所谓的听调不听宣,就是在把自己的头主动往刀子底下放。
我不能眼见着你犯这样幼稚与可笑…”
不等罗满说完,罗一冷笑着打断道:“我看您最后的打算是让三郎取而代之吧。”
罗满愣愣地盯了罗一半晌,满脸苦涩道:“如果有这个心思,就不会摆出苦肉计。”
罗一咧嘴笑了笑,“您与老王一定打问了不少辽东,或者准确来说是打问了不少我在辽东到底是个什么威望。
这出苦肉计不是您惦念父子之情,而是不得已而为之。
接下去我不打算再说下去了,不然您的脸真没处搁。”
王玄志一直在支棱着耳朵听着,结果罗一说到一半不往下说,让王玄志既惊愕这对父子谈话的内容,又心里发痒。
犹豫了一下,王玄志最终还是凑到罗一跟前,咧嘴低声道:“你后边打算说什么?
我觉得你阿耶有这心思也能理解,不会不顾父子之情。
更何况现在人都在你手里,你是不是想的太…”
罗一其实自己也不知道猜测的到底对不对。
从相聚到现在,罗满说得最多的都是大室韦人如何如何如的艰辛与不易。
只有第一次相见时问了些关于他以及家里的事情。
而经过眼下的一系列变故,问得那些问题不得不让他产生联想。
怎么琢磨怎么觉得与其说是在关心,不如说是下意识的提防与视作障碍。
如果洪秀没有生下孩子,或许罗满早就对他下手。
如果不是刚刚火炮架的及时,或许塔阿客此刻是领着族人在与自己厮杀。
或许这种想法太过黑暗,也仅仅是怀疑。
可经过李尚客的背刺后,罗一还是宁可把事情往最坏上考虑。
不过不必把猜测说得太清楚,讲的模棱两可一些吓唬吓唬罗满就可以。
所以对王玄志的发问,罗一并没有理会,而是琢磨起接下来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