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蛮儿分明是连朕,连大唐的军卒都在警告!”
将告书猛得扔在地上,李隆基先在上面连跺了脚,随后气得浑身颤抖道:“这个蛮儿更是牙尖嘴利,说是恶人先告状都不为过。
他怎么不说说朕为何要贬他!
他怎么不说说辽东军到底有多少兵力!
他怎么不说说辽东军到底听谁的!
还召集仁人志士,呸!
他就是在待价而沽!
他就是想分疆裂土,于辽东自立为王!
更可恨的是他不但有不臣之心,心思还极为恶毒!
如此胡言,将朕,将朝堂置于何地!
气煞朕,真是气煞朕!”
哼哧哼哧,喘了几口粗气,李隆基涨红着脸抬手一指政事堂的方向,“派人去拟旨,将这蛮儿的所做所为宣告天下!
让天下人看看到底是朕对不起这蛮儿,还是这蛮儿对不起朕!”
“陛下息怒,更莫要冲动。”
高力士示意身后的内侍将殿内打扫干净,将李隆基扶回了龙椅,“现在叛军势头强劲,罗一此举固然可恨,却也既能安民心,又能扰乱叛军军心。
这时候与其打嘴仗,下边只会觉得陛下与朝堂心胸狭窄。”
“朕用的着他用这样的龌龊且不臣的法子?”瞥了一眼高力士,李隆基气哼哼道:“按你这么说,朕还得给他官复原职?甚至还要大加封赏?”
高力士摇摇头,“陛下用不用,那小子也已经把布告发下来了。
生气与恼怒没有半分用处。
依老臣来看,其实这也算不得坏事。
能够发如此告书,算是彻底与河北叛军所割裂。
而且他将自己捧得越高,越是再无染指除辽东外之地的可能。”
闻言,李隆基眼眸微微一缩。
高力士说的确实有些道理,不过却也只是有些道理。
舆论对于普通来说没什么用,但对有野心之人来说,舆论比手中的刀子还要管用。
而且通过叛军凶猛的势头,李隆基也品出了些滋味。
他已经不似二十年前那样备受百姓拥戴,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失了民心。
这对于一个帝王而言,是极其危险的。
如果对这份告书置之不理,百姓只会对他误解越来越深,对罗一则是愈发尊崇。
另外,相较于皇位,誓言屁都算不上。
更何况有些时候,很多事情根本身不由己。
想到这,李隆基对高力士摆摆手,“你想的不对。
将前因后果张贴出去,再派人暗中给受蒙蔽的百姓仔细讲解。
对此事置之不理,就不会是功高震主之事,罗一将成为第二个安禄山。
另外,罗一不是口口声声说忠于朕,忠于大唐吗?
在哪练兵不是练,下诏让他回长安。
让天下人仔细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嘴脸。”
高力士简直无奈到崩溃。
他是真想不通李隆基为何要死揪着罗一不放。
通过这份告书,完全可以把罗一给捧到想叛都叛不了的地步。
而且罗一此时的态度,对河北也起到极大的震慑作用。
刀悬在头上随时会落下,进攻的势头势必会减弱。
在天下人面前掰扯那些旁枝末节,以及逼迫罗一回来。
这简直又是在把辽东军往河北那边推。
李隆基看出高力士还有劝的意思,起身抢先道:“不用想着再劝,就按朕的吩咐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