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才能让他知道辽东是不是能够可有可无。
他罗一是不是能跟个夜壶一样,想用就用,不想用就可以扔到犄角旮旯。
其次,辽东军压在辽东不动,也会如同悬在河北与朝堂头上的利刃。
两边心里都没底之下,就放不开手脚拼死一搏,最初肯定打得会比较克制。
方方面面的因素下,最初的半年内罗一都不打算出兵。
不过这半年也并不是干等。
从筑紫一同带回来的十几万斤铜料要铸造成火炮。
火药更是要在半年内,能制作多少就制作多少。
半年后河北边军与驰援过来的西军应该打出了真火气。
如果没有足够的震慑,很难让两边停手。
洪秀见罗一真没有打算回军中的意思,走过去再次挎住了罗一,“我不懂兵事,更不懂国事。
你当做闲聊就好,有你陪在身旁我心里其实欢喜的紧。”
顿了顿,洪秀目光望向远处宽广无边的海面,略微有些担忧道:“虽说义父上书这事让你之前的准备都成了无用之功。
可这都是于公而言,私下的情谊还是未有改变。
他身处河北之地,又没传回只言片语,总归是有些让人担心。”
罗一摇摇头,“他用不着咱们来担心,这胖子鸡贼的很。
他没有炮,也没有火药,只有五千保定军。
在辽东这边没动的情况下,他肯定不会冒然动手。
就算动手,也会等着河北边军过了大河,趁后方空虚之时再动手。”
顿了顿,罗一叹息一声,道:“今后不要再说什么情谊了。
在他决定上书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将这份情谊丢在了脚下。
我不是什么君子更不是什么圣人。
打了我左脸,再主动把右脚凑过去的事,我不会干。
而且他最对不起的不是我,而是将来在战火中丧生的那些边军与百姓。”
扭头看向洪秀,罗一脸色复杂的继续道:“其实他最好的宿命就是战死在沙场。
遂了他忠君报国的愿,也能让我眼不见心不烦。
不然日后若是有一天相见的话,我真怕我忍不住会一刀亲手劈过去。”
看到洪秀脸上的惊愕,罗一继续解释道:“那些战死的精锐边军,足够打到大食国。
白白死在内斗之中,已经不是能用可惜两字来形容的。”
“唉,你们郎君间的事,真让人说不好。”
洪秀扭头看了看身后的院落道。
罗一知道洪秀看向院落是什么意思,不满的哼了一声道:“算卦的让你劝的?”
洪秀摇摇头,“义兄被看的那样紧,哪能过来说服我。
只是看着与你情谊最深的人都要离开,心里说上是什么滋味。”
罗一抬手摸了摸洪秀的脸颊,“并不是多数人的意见一样,就意味着他们就是对的。
大唐能够内乱,是从根子上出了问题。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话他们早就丢到了一旁。
这些人高高在上的太久了,已经认为对底层百姓无休止的收刮与收割是天经地义之事。
人,一旦对世间万物与沧桑没了怜悯与敬畏之心,就会受到反噬。
不论是谁,也不管这人的名声有多大,都不是无辜的。
李尚客不无辜,李泌同样也不无辜。”
转身再次望向逐渐起了波涛的海面,罗一沉声道:“我虽然同样不无辜,但却是唯一为这世间缝缝补补的人。
咱们家不亏欠任何人,反而是他们亏欠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