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了一句后,安禄山对安庆宗摆手道:“不是为父敷衍你。
再不喜二郎的口齿,那也是我儿,还能真当假子看待?
在我身旁时苛责了些,也是没办法的事。
你留在京城为质,回不到范阳领军。
你庶出的一众弟弟又都不成事,今后能指望领兵的只有二郎。
罗一怎么样你又不是不知晓,二郎跟着他在一起还能学些旁的本事。”
安庆宗见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只能点头道:“是孩儿多虑了。”
安禄山微微颔首,想要再劝慰几句,一名心腹亲卫突然站在了中堂的门前,“郡王,有人前来送了一封信。
但没有漆封,也没有呈信之人姓名。
询问是何人所送,来人也不回答,只说信中所写于郡王有利。
再问,来人将信塞过来转身就走了。”
举起手中的信,亲卫询问道:“不知郡王要不要看。”
安禄山十分疑惑。
这事情有些蹊跷,给他写信却不留名,而且又是这个时候送来。
琢磨了一下,安禄山对安庆宗努努嘴,“左右已经送过来,拿过来看看。”
安庆宗将信拿过来,打开先看了看落款,见同样没有署名,边看信的正文边对安禄山道:“落款也没名字,不过连漆封都没有,纸张又上乘且无损整齐,应该是长安城…”
说到这,安庆宗的声音戛然而止,并且脸上露出惊骇之色。
安禄山见状,有些焦急道:“怎么不吭声了,信上到底写了什么?”
安庆宗挥手让亲卫退下去,眉头紧锁的低声道:“信中所言不知真假。
说圣人本想册封父亲为同平章事,但被杨国忠所阻拦,最终给了尚书左仆射之职。
另外李尚客传信上报辽东各军只知有罗一而不知有圣人,要朝堂早做准备。
圣人虽给罗一加爵为柳国公,但要求其半年内平定新罗三国事,明年秋日前必须回京主政户部。”
放下信,安庆宗顿了顿,脸色难看道:“有身孕的洪秀夫人也要进京产子。
鱼朝恩接替王全忠为辽东监军,原本吉温过去佐政辽东,也被杨国忠劝说改为了郑昂。”
安禄山闻言,瞬间大惊失色,脊背一阵发寒,“你觉得信中可言可信否?”
安庆宗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信,摇摇头道:“应该不是假的。
没人能编造出这些,而且真想要追查,也能查出到底是谁送过来的。”
抬头看向安禄山,安庆宗指了指门外,“此刻已经宵禁。
这时候能把信送过来,肯定不是一般人家,不会有人是在乱开玩笑。”
安禄山再坐不住,脸色难看的起身来回踱步道:“没了宰相之位护身,杨国忠这是不至我于死地不罢休。”
恨声说了一句,安禄山又极为烦躁的连拍了几下手掌,“罗一怎么如此不小心,居然让李尚客瞧出了端倪。
辽东一旦被疑,河北也逃脱不得,如果此次能够离京,怕是要提早做出应对。”
顿了顿,安禄山脸色发苦,摇头叹息道:“可这次想要离开怕是千难万难。”
安庆宗拿起信又看了一遍,沉吟了一阵道:“能得知此消息的,定是整日跟随圣人且身份不低之人。
而把消息给传过来,应该又是与杨国忠不睦的。”
抬手轻抚下巴思索了一阵,安庆宗猛然间想出附和这些条件的是谁,“这应该是张垍所写。
他是驸马又是太常卿,整日可以伴随圣人。
并且这人一直有宰相之志,杨国忠举荐了韦见素,就断了他的晋升之路。
既然是他传信,那么没有言明怀疑父亲,离京应该无虞。”
将信拿到烛火旁引燃,安庆宗看向安禄山,“明日只要打探一下,就能知道确切消息。
如果真是这样,父亲还是早日离开京城为妙。
辽东已经被疑,杨国忠定会借此时常向圣人中伤父亲。
而且回到范阳,也确实该早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