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掉兜鏊,挥手让院兵过来帮着卸甲,罗一对俞光继续道:“你是常年跑儋罗与扬州这条海路?”
看到罗一摘掉头盔,露出那张年轻且温煦的面庞,俞光有些发愣。
传闻这位年轻使君很是俊俏。
可这位动不动就领兵覆没几万贼人,纯粹就是个杀神。
就连船上挂着的旗帜都跟别人不一样,直接来个慑人心魄的骷髅头。
杀性这么大的人,别说长得俊俏就算是模样长得和善都不可能。
“怎么,觉得传闻不可信?认为我该长得凶神恶煞一样?”
罗一早就习惯了这种错愕,调侃了一句后,抬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对俞光挑了挑眉,“日头太晒,卸完甲随我进舱说话。”
回过神的俞光赶忙躬身道:“小人失礼,请使君担待。”
因为罗一容貌的关系,消除了一些紧张,俞光微微一顿继续道:“小人之前是从扬州一路向南向西跑到波斯舶,这二年才开始跑儋罗到扬州的海路。”
“以前是跑大食那边的?往那边跑应该比这边赚钱才对。”
盔甲全卸掉后,害怕得了卸甲风,罗一接过院兵递过来的帕子边擦拭身上的汗水,边对俞光继续道:“再者看你年岁怎么也要跑过五六次的大食,怎么好好的就改跑这边了。”
闻言,俞光面露难色,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市舶司不归我管,不用担心治你私自出海的罪。”罗一看出俞光在担忧什么,哈哈一笑道:“真追究这个,现在就把你押起来了。”
俞光想想也是,跑波斯舶是违反律例,难道跑儋罗就不是了?
挠挠头尴尬的笑了笑,俞光苦下脸对罗一道:“不是小人不想跑,是现在没法跑。
我们这些私自跑海的,没有市舶使加盖的大印,途经各处没有他国的斗船护行。
得花大价钱雇请,可这样一来,所获之利去了大半。
加上一来一回二年间在沿途的花销,还赶不上跑新罗跑倭国的利大。
而且这边虽然同样有海贼,但只抽成不害人性命。
跑波斯舶那边,大食海贼不但货品要,连性命也要。”
偷偷瞄了瞄罗一,俞光犹豫了一下,继续道:“加之长安的贵人们也开始聚到扬州广州。
不要说舟师,就连好艄公都寻不到,就算有人愿来,也出不起钱。”
“原来是这样,而且与我也还有一些关系。”
将帕子抛给院兵,罗一边迈步走向船舱边对俞光故意问道:“为何不与其他商船结对而行,势大怎么也能吓退一些海贼。
而且知晓这边的海贼不伤性命,你还拼命跑做什么。”
“小人不敢也没有责怪使君之意。”
俞光目连忙应了一声,光在船上扫了扫,又抬头看了看挂着的骷髅旗,摊摊手叹息一声继续道:“在海上除了自家人,谁都不敢信。
没人能说的准结伴而行的人,到底是靠跑海获利,还是指着旁的获利。
至于为何要跑,东边各国的海船都与我大唐差别不大,无非就是大小不同。
使君所乘的巨舟不但前所未见的大,模样还十分怪异。
给当做是大食海贼跑来劫掠,小人只能拼命回逃。
不然落入大食海贼,整船人都活不下一口。”
罗一对俞光的回答很满意,停下脚步看向李泌,“听到了吧,不是以为我在诓你。”
回过头看向俞光,罗一一挑剑眉,“海上那些肮脏事你多与他说说。
不然他总想在海上讲什么仁义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