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尚客斜了一眼李泌,没好气的继续道:“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东亭冶铁作坊只见往里进矿料,却不见指甲大的一块铁料出来。
还有都里阵的船坊,扔里那么多钱,除了两条福船,就是条模样跟个汤饼一样细长的怪船。
前些日子又传信,说是木料不够用了,还要继续往里扔钱。
再加上给迁徙过来百姓的种种贴补,酒水与靺鞨人那边的进项都快要供不上了。
这小子总得给个章程出来,不然不单是财帛的事,很容易被人所诟病。”
“既然能做此安排,他心里肯定是有数,继续照顾就是。”甩了甩拂尘,李泌面带忧色道:“我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冲娘之事。”
李尚客目光猛得一缩,“圣人以户部尚书之职来安抚,高力士又亲自去传旨,这小子还不满意?”
李泌叹了口气,脸色复杂道:“宰相之位,十年内罗一是坐不上去的。
那么户部尚书之职,就绝不是流转之意。
你该知晓罗一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得了这个册封,只会愈发让他不满。”
李尚客脸色一滞。
一直东忙西忙,对这件事没有太过深想。
光觉着以罗一捉钱儿的本事,这个安排绝对是大唐之幸,百姓之幸,甚至是皇室之幸。
可如果置身处地的想一想,光是这个职位得来的缘由,但凡与君子沾点边的人都难以接受。
更何况罗一除了明面上一直替大唐东征西讨,暗地里也一直在默默为大唐的江山社稷殚精竭虑。
圣人用这样的安排来安抚,不说罗一是个外圆内方的性子,光是这份委屈都难以接受。
想到这,李尚客又愤懑又焦急道:“杨国忠本就有意要打压。
罗一若是犯浑,后果将不堪设想。
飞鸽传信怕是不顶用,不若你回一趟长安,不然没人能劝住这小子。”
李泌摇摇头,“洪秀将消息捂得太紧,咱们知晓的太晚了。
十几天前才得到的消息,这会儿罗一恐怕已经快要赶回长安,不然我早就动身回去了。”
李尚客将眉头拧成了一个大疙瘩,“咱们就这么干等着?”
李泌点点头,“有洪秀在长安,罗一即便再恼怒也不会顶撞圣人,这个口只会出在杨国忠的身上。
这个时候与杨国忠交恶,他还略显单薄了些,尤其最让人担忧的是他行事的手段。”
闻言,让李尚客更加着急,看着李泌道:“人去不了,总要写信试着劝一劝。赶紧找出笔墨,光在这里担忧顶什么用。”
李泌晃了晃拂尘,“我担忧的是罗一如果不能一击致命,后边会生出不少的麻烦来。
算计人的手段连他都不行,我就更加不堪,不用写信去劝。”
李尚客气得眼睛瞪得老大,抬手指着李泌道:“你担忧的是这个?
你现在与那小子别无二致,都是欠揍的货色!”
“不管担忧的是什么,该做的事总归是要做好。
并且罗一的那些安排还要更加紧一些,在建安停留两日便去都里镇。
海船的打造多迟一日,变数就会增大一分,该过去看看情况了。”
李泌其实担忧的是罗一并没有拒绝户部尚书这个位置。
户部尚书虽不是宰相,但却是能进入政事堂议事的。
这意味着罗一是打算与杨国忠在朝堂上正式开始交锋。
杨国忠如今幻权势滔天,此时与其撕破脸皮,其中的凶险可想而知。
之所以故意说得轻松,是有些后悔话赶话与李尚客说这些。
东亭是罗一的倚仗之地,李尚客若是乱起来,只会耽搁了那些安排。
真想帮罗一分忧,就是尽快将海路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