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上是剑南参战各军的籍册,这些天已经把斩杀酋首数目统计了出来。”
高力士拿过账册粗略的翻看了一阵,又可气又好笑道:“你是打了胜仗,而且还是一战灭掉贼酋十余万人。
你拿出这么一堆来契书来故意刁难,且不说有没有意思,你觉得会有人信吗?”
罗一表情平静道:“为什么会当做是故意刁难,又为什么不会信。
就因为打了胜仗便只看结果不看前因?
参战的五万多将士,其中有一大半是借得兵。
其中嶲州蛮部两万,充当民夫的羌人八千。
不许下虏获大半归各部的重诺,人家会出兵?
账我是一笔一笔都给算出来了,花销也列得清清楚楚。
您人在这,可以去下边转转,随意打问随意勘验。
差上一文我补一文,差上一冠我补一贯,总之差多少我补多少。”
高力士眉头一皱,“就算虏获许出去了,在成都时你算计岭南海上不是还赚了不少吗?”
“借兵需重利,难道借钱就不需重利了?”
抬起目光看向高力士,罗一撇嘴继续道:“即便是这个获利不许出去,那也该是我的。
借了旁人的该还,借了我的就不该还?
这是国事的花销,而不是圣人内帑私库败竭。
再者说,不把算计岭南的获利许给那些大商,您觉得就以剑南府衙的名声还能借到钱吗?”
高力士被说得哑口无言。
从岭南海商那赚取财帛的人可不少,并且都赚的盆满钵满。
凭什么让罗一一人承担,更何况这个钱还没进他的口袋。
没钱又没人的这种情况下,换了其他人到剑南,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在大渡水。
对这小子有些太过苛刻了。
不过高力士心中刚有些过意不去,马上就察觉出不对。
把那些契书和账本塞进木盒,对罗一没好气道:“差点让你给绕进去。
如果方才答应不给杨国忠分润军功,这些玩意儿你根本不会往外掏。
这鞭子不还回去,你就非得从旁处给找补回来?”
顿了顿,高力士脸上露出疲惫之色道:“你这样执拗不是让杨国忠出丑下不来台,而是让圣人下不来台。
我不信你想不到这些,你到底是个心思赶紧说说吧,别这样绕来绕去的了。”
罗一拍了拍木盒,故意调侃道:“您遇事真是就两种不行,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收了脸上的笑意,罗一脸色一正,“我还能有什么心思。
剑南糜烂是怎么造成的,谁心里都清楚。
我拼了命打回来的嶲州,绞尽脑汁拉拢过来的各部,再交还给杨国忠。
您信不信不出一年就又是成了烂摊子。
没别的要求,让他祸害朝堂上的大臣们去,别再折腾剑南。
不然再出了差池,没人再给他擦屁股。
我是为大唐做事的,不是为他杨国忠做事的。”
高力士眉头一紧,“你要遥领剑南?”
罗一摇摇头,道:“我连功勋都可以不要,会在意剑南节度使这个位置?
只要不是杨国忠,或是他手下连他都不如的那些尸位素餐之辈,谁来坐这个位置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