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不劝一劝,显得他没人味不说,也会影响那些蛮部战兵的士气。
挨着苴吉仁坐下,罗一只能再次分析道:“论绮里徐如果退兵,也不会对梦冲他们动手。
毕竟都是些战阵上的好料子,根本舍不得杀。
这样一来,就算没法设伏,也能来一出里应外合,昆明军城一样能破。
不过南诏已经直扑沙野城,嶲州的位置又极其重要。就算论绮里徐想放弃,吐蕃上边都不会答应。
论绮里徐的选择有九成是停下先派斥候四处探查,没有任何异样后,会继续赶往普安城。”
目光看了看谷口外的平坦地势,罗一继续道:“咱们退回来绕路而行,虽然累了些,功夫也多耽搁了些,但怎么样都会比论绮里徐要快。
蕃人一路尽是崎岖山路,又要停下查看,三天的时间能走到普安都是快的。
咱们只要顺着平坦地河谷之地走上三十里,就能从台登那边的山岭绕到普安城。
一天的时间就足够用,有大把的功夫来准备设伏。”
苴吉仁打开纸包拿出一条肉干,将剩余的递还给罗一,既感激无奈道:“让使君如此劳心真有些过意不去。”
罗一将近小半数的糖霜都给了三千族人用作保命,可以说已经仁至义尽。
若是再出差错也只能认命,与人家根本就什么没关系。
如今见他忧心,不但没有任何斥责,还这样不厌其烦的劝慰,苴吉仁心里又感动又感激。
比起只知索取的杨国忠,真是强上百倍千倍。
那些想要取他性命,打算奴役族人的蕃人与南诏蛮部更是无法与这位年轻的使君相提并论。
这让感激了一句后的苴吉仁忍不住继续感慨道:“若是使君一直能主政剑南就好了。
那些得益之事,换了旁人可不会想着我们,做不到的事也从不胡乱许诺。
接连几位剑南使君,唯独您是真心对我们这些蛮部。
不过不管日后使君在不在剑南,只有吩咐一声,绝不推脱。”
“好端端的说这么煽情做什么。”
调侃了一句,罗一拿起一条肉干塞进嘴里,摇头道:“虽然你我一南一北,但同样都是身处边地。
而边地不管是汉姓唐人,还是各部各族,日子过得都苦。
有赚钱的进项就尽量让大伙都沾着些,于己于人都是件好事。”
这话倒不是罗一装逼格,他是真这么认为的,也一直是这么做的。
除了利用利益捆绑在一起,不患寡而患不均这道理孔圣人也早就给讲出来了。
越是部族众多且复杂的地方,就越该用利益连在一起。
日子都过得好了,相互间也就没那么大戾气。
而且只要一直控制好上游,就能一直安稳下去。
苴吉仁听了罗一的话,喟然长叹道:“若是都如使君这样懂得这个道理,嶲州哪里还会是这样。”
顿了顿,苴吉仁犹豫了一下道:“不是替自己开脱。
假若鲜于仲通与杨国忠之前若不是嘴上说得好听,实在是逼迫我们纳粮。
南诏与吐蕃打过来,我们怎么会坐视不理。”
罗一眉头一拧,疑惑道:“他们逼迫你们纳粮?这事我怎么没听说过。”
“嶲州与外边断了联系快一年,加之连吃败仗,他们怎么还会提这个。”
怕罗一不信,苴吉仁抬手指向寨子所在的方向道:“他们给签的文书还存在寨子里呢,有机会拿给您看。”
听闻有文书在,罗一眼中精光闪动了几下,这倒是个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