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涛来求学的第一年与家中关系疏远,三月求学,次年十月突然写信向家中支钱,越支越多,那年韩潋曾经受韩硕的嘱托来川阳看过他,一切还算好,只是听说结交了几个好友。这第三年,便有了打先生,烧书大闹书院的事。
来之前,他特地打听了,韩涛那些好友,陈兴正是其中一位。此人家道中落,在书院求学,始终没有考中。韩澈先携礼去拜望了书院的老先生,赔礼道歉一应俱全,这下才知平日里陈兴与韩涛走得最近,自从韩涛离了书院,他便逞朋友义气,也不来了。
那日寻到韩涛,一进屋他就敏锐察觉到了妙姬与陈兴的目光相对,仅是那一瞬,阴谋的气息越发明显,索性他就坐到妙姬身侧,两人神色复杂,显然是做贼心虚。
韩澈直截了当道:“刘姑娘,陈兴拿着你的什么把柄,让你和他蛇鼠一窝来害我弟弟?你知道,我把此事告到官府,你们两个是什么罪吗?”
妙姬抬眼,已经有了泪意:“我已经是无路可走了,横竖都是一死。公子,请把我送去见官吧,这样的日子,我也不愿意再过了。”
说完,两行热泪便流了下来。韩澈将一块素帕递过去,安慰道:“你别怕,把事情说与我知道,我必然会救你脱离这个泥塘。”
妙姬闻言,睁着一双挚眼,哭得梨花带雨:“是,我本叫刘姮娥,是盛元府人,只因家中多子贫苦,阿爹便把我卖了,千难万苦只说不要我了。”
“我是十四岁识得陈同濡,即是陈兴的爹。他时常从川阳到盛元经商,手中有钱,不到一年就替我赎了身,可是这那是替我赎身,反倒是又让我做了暗娼,替他赚得盆满钵满。他死后,身契到了陈兴手上,他家已经是风雨飘摇,但无奈攥着我的身契,始终不肯放走,便还是逼着做些见不得天日的事。”
“这次他识得一个阔公子,说家财万贯,勒他一笔就够半辈子嚼用,于是把我从盛元接过来,与韩公子相见,收了他不少钱财。可后来他又要将人骗去福宁县,请人扮作匪盗劫他钱财。”
“公子,我也是不愿做这事,索性你去报了官,我与那无赖同归于尽。”
刘姮娥讲完,韩澈都不能不为之动容。
陈兴无赖,韩涛眼瞎心也瞎。韩家各个精明聪慧,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才托生了一个韩涛?
韩澈越想越气,安抚刘姮娥道:“若我替你赎身脱籍,你可愿帮我的忙?”
刘姮娥抬起头,忧愁道:“公子只怕是有心无力。”
“此话怎讲?”
“实不相瞒,赎身的钱已经有人替我凑了,只是陈兴贪心不足蛇吞象,始终不肯拿身契放我走。”
“替你出钱的是何人,你信得过吗,若是有把握,我便有法儿替你要到官府的特赦文书。若你没有把握,这钱我替你出。”
刘姮娥感激涕零,说道:“公子慈心,替我赎身的是在盛元时一同长大的秦公子,他家只剩他一个了,听说我落了难,千方百计来救我。赎身的钱我自己早就攒下了,想要他出面从陈兴那里买我的身契,却一直不成功。”
韩澈大概知道,如果她自己给自己赎身,陈兴知道她能有如此生财的本事,想必更不会放她走了。
陈兴打算在福宁县劫人,这不打紧,他那涉世未深的弟弟也该着一次别人的道。
“这个不难,只是到时需你们二人上堂去指证陈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