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大哥、二哥来了;
四哥、五哥、八哥也来了。
还没来到,便只上下六哥:长沙王刘发,七哥:赵王刘彭祖,以及此次入朝觐见的宗亲诸侯中,唯一一位刘胜的晚辈:胶东王刘彘。
对于这三人的姗姗来迟,刘胜自然是无比宽容的。
——一个是远在天边,忍受长沙湿瘴之气的长沙王;
一个是封到了汉家最东边,在临海的齐地风吹日晒的弟弟胶东王。
最后一个,更是刘胜一母同胞的手足兄弟——至少曾经是刘胜一母同胞的兄长。
只是等这三人也走进殿内之后,原本还在含笑攀谈的兄弟众人,却被三人迥然各异的容貌、气质所吸引,久久都未再开口。
刘发,老了太多了······
不是白了头,也不是涨了皱纹;
就只是单纯的愈发显老了。
刘胜想过长沙国,会让刘发吃惊苦头;
但从来没想过这苦,居然到了如此地步······
如果说长沙的苦是闷热、湿瘴,那赵国的‘苦’,便是干冷。
比起哥哥刘发,刘彭祖的面容倒是好了许多——至少没有变成一幅年过而立的中年人的样子。
但从那隐隐有些干裂的嘴唇,以及看不出多少养尊处优的面容,刘胜也不难看出过往这几年,刘彭祖过的算不上太惬意。
究其原因,自然就是当年售卖‘军火’一事,让刘彭祖进入了长安朝堂的严密监视之中,根本无法再如往常那般胡来。
再加上薄夫人做了赵王太后,轵侯薄戎奴做了赵王相,刘彭祖在邯郸的日子,自也就愈发的难过了······
兄弟三人中,唯一一个发生积极变化的,便只有胶东王刘彘。
曾几何时,先帝十皇子刘彘,还是刘胜等兄弟九人交替逗弄的总角孩童。
盖因为先帝刘启,在同如今的贾太后生下皇九子刘胜之后,同刘彘的母亲王美人连生了三个女儿。
再加上那段时间,刚好是太宗孝文皇帝病重卧榻,太子启监国掌政的时期,也没有太多时间继续造人。
这就使得先帝刘启的众皇子,在小九刘胜和皇十子刘彘之间,断档足有近十年。
——从皇长子到小九刘胜,九个人的年纪差都没到十岁;
大哥刘荣,也只比刘胜大了七八岁。
但皇九子刘胜和皇十子刘彘,确实差了足有九岁。
如此巨大的年纪差、年龄断档,自然就是的先帝刘启的众皇子,天然的分成了‘前九个’和‘后几个’。
前九个年纪相仿,无一更像兄弟;
而后几个都过于年幼,对于前九人而言,这后几个就都是半个儿子辈的弟弟。
所以在过去,无论是十弟刘彘,还是剩下几个比刘彘还要小的弟弟,对于这兄弟九人而言,都是很刻板的形象:哇哇哭着,鼻涕流着,奶妈抱着。
这就使得今日,当先帝皇十子胶东王刘彘,在十几岁的年纪盛装出场,并露出那张写满刚毅、早熟的面容时,还将刘彘看作是可以用糖块哄好的兄弟九人,直接就亚麻呆住了······
“不过几年不见,胶东王······”
率先开口的,自然是兄弟众人中,最不担心开口说话会犯忌讳的老四刘余。
只是话刚说出去一半,刘余便直勾勾看着面前不远处的十弟刘彘,莫名又止住了话头。
太像了······
如今的刘彘,简直像极了小一号的太子启!
像极了当年,那个一棋盘砸死吴王太子的少年······
“见到了弟弟,各位兄长怎么都是这般作态?”
“就算不给弟弟送一些礼物,也总得招呼两声,再把弟弟拉到身边坐下来?”
最后,还是刘胜开口,打断了殿内的诡异寂静。
而在刘胜这一声善意的提醒之后,刘余也哑然一笑,轻轻一招手,便将刘彘叫到身边,于自己和大哥刘荣之间的位置坐了下来。
——幼子,永远都是宗族的掌上明珠。
一如当年的小九刘胜,以及如今的刘彘。
只是今日,刘胜的关注点,根本没有放在这位英姿勃发的弟弟身上。
说得更直白一点:刘胜之所以要搞今日这场晚宴,只为了三件事。
坑哥哥;
坑哥哥;
还是提莫的,坑哥哥······
“都到齐了,那便开宴吧。”
“我们兄弟众人,实在是有太多年没有重新聚在一起了。”
“我们边吃边聊,边喝边聊。”
刘胜开了口,当即便有一队队宫人、婢女鱼贯而入,将一盘盘菜肴放上餐案、将一桶桶美酒放在案前。
再给各自侍奉的‘客人’斟上酒,便又恭敬的退到了一旁。
而在婢女们为诸王斟酒的空隙,刘胜则是含着浅浅笑意,目光依次从哥哥们脸上扫过。
——大哥刘荣,已经长到了将一切都看开、看淡的年纪和境界,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从那与刘胜一般无二的淡笑中,刘胜也不难看出:这位临江王已经猜到了刘胜的目的,并做好了伸出脖子挨上一刀的心理准备。
老二刘德则明显有些心不在焉,虽然也勉强装出了一副‘能来参加这场宴席,和兄弟们团聚真是太好了’的欣喜,但刘胜清楚地知道:刘德志不在此。
过去这些年,刘德一直都很忙。
忙什么?
忙着保护书籍,以及先贤典故,尤其是儒家的各类残卷。
根据刘胜目前为止掌握到的消息,这位河间王殿下对文学作品的保护,已经到了近乎痴狂的地步。
说是去年,刘德打听到一位齐地的大儒家中,收藏了一卷《春秋左氏传》的残卷。
可说是残卷,也不过是几十根前后根本无法串联的竹简‘碎片’,基本没有任何实际价值。
但就为了这几十根竹条,刘德专门给长安——给刘胜递上了一纸奏疏,请求短暂离开自己的河间国,亲自前往齐郡求书。
对于诸侯王离开封地,长安朝堂历来都是高度重视的。
所以对于刘德的请求,朝堂内外可谓是群情激奋,非但不同意刘胜允许刘德离开封国,甚至还有不少人借此弹劾刘德‘图谋不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