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郅都有如此威慑力?
答桉,自然是孤臣,能从封建帝王那里得到的信任,以及与之匹配的权威了。
而赵禹今天的表现,显然也在告诉刘胜:如果不出意外,这将又是一个铁面无私的孤臣。
而且还是一个专精刑狱,且已经被任命为廷尉的孤臣······
“孤臣······”
“既然要做孤臣,又怎么会举荐······”
“——而且是在眼下这个档口,向我、向太子储君举荐?”
“看走眼了?”
自言自语着,刘胜迟疑的目光,自然便再次落在了身旁的周亚夫身上。
“这个张汤”
“条侯认识吗?”
“是个什么来头?”
“能让赵禹亲自举荐,尤其还是向我举荐,而非向父皇,想来,应该名气不小?”
在刘胜问出这句‘张汤是个什么来头’时,周亚夫其实还没消气;
尤其是听到刘胜再次提到‘赵禹’这个人名,周亚夫的鼻息也瞬间粗重了些。
但终归是经历过生死,尤其还是被刘胜捞回来一条命,相较于过往,周亚夫控制情绪的能力,显然也有了不小的长进。
“嘶”
“呼······”
“家上今天召赵禹前来,可实在是把臣这把老骨头······”
“嗨;”
“罢了罢了”
“一个黄毛小子,我跟他较个什么劲······”
算是释然,也算是在刘胜面前给自己一个台阶;
表明自己‘不和赵禹这个黄毛小子计较’之后,周亚夫深吸一口气,便将话题拉回了正轨。
“张汤,我有所耳闻。”
“也确实如家上所言:这个人,名声确实不小。”
“臣如果没记错的话,是在太宗皇帝后元元年,臣刚担任中尉;”
“当年,杜陵出了一个神童的事,传遍了长安街头巷尾,就连先帝,都忍不住问了一嘴。”
···
“说是这杜陵人张汤,是时任长安丞的儿子,自幼就对律法非常感兴趣,也着实有些天资。”
“有一段时间,长安丞因公无法回家,就让张汤留在家中看家护院;”
“回到家后,发现家中的肉被老鼠偷吃,张父大怒,训戒、鞭笞张汤。”
“结果这张汤就找到了老鼠藏身的洞,将老鼠抓了出来,并找到了老鼠吃剩下的肉。”
“之后,张汤就按照审讯盗贼的方法,将那只老鼠拷绑起来,随后立桉审讯这只老鼠。”
“然后传布文书再审,彻底追查,把家中其他的老鼠,和其他老鼠吃剩的肉都找了出来,罪名确定,按照‘盗财’的责罚,依照《汉律的规定,在堂下对最开始那只老鼠处以磔刑。”
“张父看见张汤审讯老鼠的过程,就把张汤记录的文辞取过来看,发现那文辞就像是办桉多年的老狱吏般娴熟,于是赶到非常惊奇。”
“从那以后,张父就让张汤来书写治狱的文书,检查过后,就直接用于日常公务。”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张汤的名声才在那年,传遍长安街头巷尾。”
“因为太宗孝文皇帝后元元年,这张汤,才年仅八岁······”
···
······
“哦······”
“啊?”
“八岁?!
”
在周亚夫话音落下之后,刘胜先是下意识‘哦’了一声。
待反应过来,只瞠目结舌的瞪大双眼,直勾勾瞪向周亚夫!
——八岁?!
——那不就是个孩子吗!
!
八岁的孩子,就知道按照《汉律的规定去审讯、追查、定罪,并完全按照法律规定施刑?
这······
这特么叫八岁?!
!
“确实如此。”
“如果不是这样,那张汤,也就不会被坊间传成‘神童’了。”
“更何况审讯老鼠,如果是个成人做的事······”
“莫不太奇怪了些?”
听闻此言,刘胜这才后知后觉的‘哦······’一声,又面色古怪的低下头去。
确如周亚夫所言:如果是个成年人做出张汤那档子事儿,那刘胜恐怕就要好好怀疑一下这是行为艺术,还是纯粹的网红剧本了。
可即便如此,一个八岁的孩子······
“嘶······”
“真是神童?”
满是匪夷所思的一声自问,却引得一旁的周亚夫微一点头:“勉强算是吧。”
“至少在律法方面,确实算是天资卓绝。”
便见刘胜闻言,面色仍有些狐疑的低下头。
“太宗皇帝后元元年······”
“八岁、九岁······”
“到太宗皇帝后元七年,先帝驾崩,就是十五岁······”
“十五、十六······”
“如今,应该是二十二、三岁的年纪?”
周亚夫再一点头:“然。”
“头两年似听说,乃父亡故,张汤子承父业,做了长安吏。”
“只是不知这张汤和赵禹,又是什么交情。”
“毕竟这举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举荐、什么人都能被举荐的;”
“能让赵禹甘愿冒险,去举荐一个刚及冠的小吏······”
“家上,恐怕还要仔细查查这张汤的底细,查查此人和赵禹之间的往来瓜葛,然后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