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连亲身生母······”
“唉······”
满是惆怅的说着,说到最后,刘胜只颇有些憋闷的一拍大腿。
“上酒!”
“今日,我兄弟众人,不醉不归!”
随着刘胜说起老三刘淤,以及栗姬先后故去的事,落座于殿内的兄弟众人,除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小刘彘,面上都涌上一抹哀伤之色。
倒也不是众人,都对栗姬、刘淤母子的死而感到难过。
仅仅只是作为同父异母的兄弟,对于刘荣、刘德二人接连失去母亲、胞弟的遭遇,在场的兄弟众人,都对两位兄长报以同情。
太子一声令下,原本应该和饭菜一同奉上的酒水,自然是被宫人们提前送进殿内。
再由鱼贯而入的婢女,为兄弟众人各自斟满酒,兄弟众人,便在刘胜的号召下举起酒盏,又一齐饮下。
“呼~”
一盏酒下肚,刘胜本就有些郁结的面容,只立时又更扭曲了些;
感受着烈酒的火辣,刘胜纵是已经被刺激的皱起了眉,嘴上也不忘再道出一句“过去的事,大哥、二哥,也不要太执着。”
“我兄弟众人难得齐聚,这是该高兴的日子。”
“——过去那些伤心事儿,咱就不提了。”
“吃好喝好,高高兴兴的说说话。”
仍有些郁闷的一语,自引得东席的刘荣、刘德兄弟二人,将心中的哀苦强自压下,随即强笑着各自点下头。
又应邀同刘胜对饮一盏,兄弟二人才各自低下头去,又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轻叹。
——曾几何时,‘凤凰殿’三个字,都还意味着汉家未来三十年,最尊贵的母子几人;
而现如今,曾有机会成为皇后、太后,极可能成为太子、天子,并成为皇后、太后的儿子,太子、天子的弟弟的母子四人,却只剩两人尚还存活于人世;
也仅剩两人,出现在了今日的太子宫中。
若非刘胜出手,甚至就连这仅剩的兄弟二人,也还要再死去一人。
如此变故,别说是亲身经历,便是从别人身上看到,甚至只是从别人嘴里听来,也足以称得上是男默女泪······
“唉······”
在刘胜提起栗姬、刘淤二人之后,原本应该轻松愉悦的氛围,便莫名低沉了下来。
兄弟众人,也没有再继续彼此言谈,以述相思之情;
整座侧殿之内,只剩一声声此起彼伏的哀叹。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足有半炷香的功夫。
最终,还是有刘胜开口,带着明显有些刻意的笑容,将氛围重新活跃了起来。
“难得齐聚,要不过几日,我们去上林游猎吧?”
“——离别之前,我兄弟众人最后一次齐聚,便是父皇在上林,召我众人围猎。”
“此番再次聚首······”
如是道出一语,将众人的心虚拉回眼前,刘胜便带着略显刻意的笑容,侧身望向左手边,和自己还隔着五哥刘非的四哥刘余。
“在封王就藩之前,记得四哥就酷爱打猎;”
“就藩之后,也经常听说四哥,在鲁地到处围猎游玩。”
“如何?”
“四哥可有兴致,同我众兄弟,到上林再猎?”
感受到刘胜语调中的刻意,刘余心下自也是当即了然刘胜提议游猎,显然是想要活跃氛围;
但在短暂的迟疑之后,刘余终还是摇头苦笑着,侧身对刘胜稍拱起手。
“殿下美意,寡人心领。”
“只是······”
···
“唉······”
“只是此番入朝,相国,也随寡人一起来了长安。”
“相国在,寡人就算是想,也万万不敢动‘猎’的念头······”
满是无奈的说着,刘余又苦笑起身,对刘胜默然一拱手,算是谢绝了刘胜的邀约。
而在刘余这番作态之后,原本仅仅只是想要活跃氛围的刘胜,却满是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相国在,不敢猎?”
“不敢???”
···
“四哥好猎,可是我兄弟几人铭记于心的事啊?”
“怎一个田叔,便将四哥逼到了‘不敢猎’的地步?”
满是惊诧的道出心中疑惑,刘胜仍将双眼瞪得浑圆,似乎仍对刘余那句‘不敢猎’,而感到不敢置信。
这时,紧坐于刘胜身旁的刘非,也终于从先前,那不知由来的拘谨中调整了过来。
——毕竟是武人的性子,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刘非便已经将刘胜的‘太子’身份抛在了脑后;
没了顾虑,刘非很快便恢复过去,和刘胜之间无话不谈的状态,为惊讶的刘胜,解释起刘余这句‘不敢猎’的由来。
“小九,实在是有所不知······”
“自当年,梁王叔派人刺杀袁盎,父皇又派田叔去睢阳调查此事之后,田叔在皇祖母心中,便愈发举足轻重。”
“到去年,我兄弟众人各自封王、就藩,没过多久,四哥就因为‘喜猎好乐,不理政务’,而被告到了皇祖母面前······”
简单说明此事的背景,刘非还不忘嘿笑着回过头,对四哥刘余戏谑一笑;
待刘余苦笑着摇摇头,又点头示意刘非‘随便说,我不介意’,才又再次望向刘胜。
“四哥好猎,这是由来已久的事,皇祖母自也心中有数。”
“最终,皇祖母便将田叔,任命为了四哥的王相,以管教四哥。”
“到鲁地之后,田叔也第一时间拜会四哥,并劝谏四哥应当收敛玩乐之心,专心于国务;”
“四哥答应之后,田叔又寸步不离的跟在四哥身边,时刻提醒四哥。”
“——后来,四哥实在忍不住,还是去了猎苑;”
“见自己劝不动四哥,那田叔竟不顾烈日炎炎,在猎苑外晒了足足一天!”
“也就是在那之后,凡是鲁相田叔在,四哥,也就再也不敢提那‘猎’字了······”
随着刘非粗狂,又隐约有些幸灾乐祸的语调,殿内众人的目光,也随之汇集在了西席首座。
便见刘余又摇头一苦笑,再悠悠探口气,才对刘胜稍昂起头。
“国相,实在是年事已高;”
“一言不合,便要在烈日下暴晒,寡人实在是很担心······”
“知道自己没有道理,又拗不过国相,也就只能顺着国相······”
听闻此言,刘胜显然还是没能从四哥刘余,居然已经‘不再打猎’的震惊中回过神。
——打猎,几乎是刘余的命!
——对打猎,刘余是有瘾的!!
而且还是重瘾!!!
“嘶······”
“这田叔······”
“有点东西啊?”
下意识一声自语,兄弟众人虽没有听得太明白,但也大致猜到了刘胜想要表达什么。
随着殿内,响起兄弟众人善意的轻笑,刘胜也终是笑着摇摇头。
“到了长安,四哥就不要再担心这些了。”
“——就明天吧。”
“明日一早,我兄弟众人,便都去上林围猎。”
“至于鲁相那边,弟去说便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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