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言,田蚡也只呵笑着摇摇头,稍叹一口气,便又反宽慰起姐姐来。
“小王美人的事儿,阿姊也不必太放在心上。”
“毕竟再怎么说,这进了宫的女人,便万事都得为自己考虑。”
“再近的血亲,在宫里也比不上陛下的恩宠;再亲的手足,也比不上自己怀胎九月,为陛下生下的龙子凤孙。”
···
“阿姊和小王美人,确实是一母同胞,就连小王美人入宫,都是因为阿姊的缘故。”
“但说到底,如今的小王美人,也已经为陛下生下了皇子,假以时日,也至少是个王太后的尊仪;”
“既然是宫里的女人,那为自己、自己的儿子考虑,便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
“至于和阿姊之间的手足情谊,小王美人,怕也是顾不上了······”
温声细语的一番宽慰,也让王美人愁云满布的面庞之上,稍涌上些许笑意;
本就只是试探,得到田蚡如此反应,王美人自也就放下了心中的担忧。
姐弟二人接下来的话,也才终于恢复到往日,那彼此绝对信任的氛围。
“粮食的事,太子办的很漂亮。”
“——无妨;”
“——我长陵田氏,自太祖高皇帝之时,便执关中粮食牛耳,至今足有五十载。”
“——只要我长陵田氏不再出手,关中的粮食,也有的是让太子头疼的地方······”
“嗯~”
“小心着些;”
“别再被抓住把柄。”
“——弟明白······”
···
“接下来,太子要着手钱的事。”
“你有什么打算?”
“——这件事,还需要阿姊,再多探探消息。”
“——摸清太子那边,是个什么章程,弟才好着手应对······”
“好。”
···
“太子那边,我会去探。”
“只是还要兄弟,为我筹备些礼物······”
“——阿姊的意思······”
“——馆陶公主?”
“嗯。”
“这消息,也只能从馆陶公主那里探。”
“馆陶公主的门,空手又进不去······”
···
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片刻,姐弟二人便已经有了盘算;
只是对于太子刘胜,姐弟二人,却明显仍有些顾虑······
“听说丞相,至今都还对陛下立皇九子为太子,而心怀不满?”
“如果咱们从丞相身上着手······”
田蚡试探着道出一语,只惹得王美人面色稍一紧;
短暂的思虑过后,却也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丞相那边,我们还是不便插手。”
“静观其变吧~”
“如果丞相最终如愿,我们可坐收渔翁之利,自是再好不过;”
“但立小九为太子,是陛下主动提出,又有太后点头答应的事。”
“——现如今,册立太子、敕封皇后的诏书都已经颁下,太子、皇后,也都各自住进了太子宫、椒房殿。”
“就算对此感到不满,恐怕丞相,也根本无法改变陛下的心意。”
“反倒是丞相自己······”
若有所思地说着,说到最后,王美人本还有些迟疑不定的语调,也已莫名带上了些许笃定。
“——丞相,是在玩火。”
“当年,老丞相那般威望,又出于公心,尚且没能迫使陛下退让;”
“如今的周丞相,远老丞相远矣,和陛下之间的分歧,又是册立储君这种‘非人臣所能置评’的事。”
“陛下,绝不会退让的。”
“周丞相最好的结果,也顶多是步当年的北平侯之后尘,罢相归家;”
“若冥顽不灵,陛下再一狠心,怕是连性命······”
满是惆怅,就好似周亚夫已经罢官免爵、被压上法场的唏嘘语调,只惹得田蚡顿时一愣!
满是惊异的愣了好一会儿,才难掩差异的瞪大双眼,望向身前不远处的姐姐王美人。
“还不至于如此之地吧?”
“毕竟再怎么说,丞相周亚夫,也是平定吴楚之乱的功臣呐!”
“又是绛武侯周勃的儿子······”
“——正是因为他周亚夫,是周勃的儿子。”
不等田蚡说完,王美人便毫不迟疑地道出一语,将田蚡还没道出口的话,又原封不动的原路塞回了肚中。
“正是因为他周亚夫,是绛武侯周勃的儿子,陛下才更不可能放过他。”
“——一来,平灭吴楚,确实是周亚夫的功劳;”
“但陛下拜周亚夫为相,本就是为了卸兵权,让周亚夫从‘太尉’的位置上,合乎情理的下来。”
“至于平灭吴楚的功劳,往好了说是功劳,往坏了说,那就是催命符。”
“正所谓功高震主,难得相安无事······”
···
“二来,周亚夫插手的,不是丞相,甚至不是人臣应该插手的事。”
“自古以来,册立储君太子,都是君主一言而决;”
“周亚夫却自恃功高,又借着自己丞相的身份,再三对陛下表达不满,又几度再提‘立嫡立长’。”
“如此不知轻重的举动,便是宽仁如先帝,恐怕都很难宽恕。”
“更何况陛下,从不曾以‘宽仁’的面目示人······”
···
“其三周亚夫,是绛武侯周勃的儿子。”
“当年,先帝自代国来长安,入继大统之时,绛武侯周勃、曲逆献侯陈平二人做的事······”
“——在周勃之后,周亚夫能显赫,已经是先帝仁慈,对周氏一族百般宽仁;”
“但对周、陈二族做过的事,汉家的皇帝,永远都不会忘记······”
说到最后,王美人的面色只再度沉了下去,不忘面带忧虑的望向田蚡,再三提醒道“最近这段时日,离周亚夫远些。”
“便是在路上碰到,也尽量绕着走,能不打招呼,就最好连招呼都不要打。”
“——应该要不了多久,周亚夫便要‘退位让贤’,让出丞相之位了。”
“只要让出丞相之位,周亚夫,恐怕便是死期不远······”
听闻王美人这颇有些‘危言耸听’的话,田蚡也不由疑虑重重的低下头。
即便不愿意相信,过去这些年的经历,也使得田蚡确信既然连姐姐都认为周亚夫‘死期不远’,那周亚夫,只怕真的是活不久了。
只是······
“退位让贤?”
“应该···不会这么快吧?”
“——周亚夫做丞相,这还不到一年阿?”
仍有些不敢置信的一语,却引得王美人一阵苦笑摇头,看向田蚡的目光,也不由带上一抹若有似无的唏嘘,和惆怅。
“兄弟,还是不了解陛下阿······”
“——莫说周亚夫,才做了一年丞相;”
“便是这丞相之位,周亚夫才坐了一天,陛下该免,也还是会照免不误······”
···
“不信?”
“那兄弟,要不要和我打个赌?”
“——就赌明日朝议结束,周亚夫,还是不是我汉家的丞相。”
“如何?”
昨日高烧不退,最高401(哈人······)
今天退到385了,赶紧起来写点。
这一章写了4个小时,目前状态还行,现在开始写第二章,不出意外的话,2点能发第二章。
呼~~~
谢谢大父们的关心,以及对竖子的宽容、理解。
竖子血狸奴,谨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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