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德行浅薄,对天下也没有什么功劳,根本比不上太祖高皇帝、太宗孝文皇帝之十一;”
“但起码的容人之量,朕总还是有的。”
“今天,是朕命令黄生、辕固二人到宣室殿辩论,议题也是朕定下的。”
“既然是这样,那朕就不会因为这二人的辩论,而治罪于其中一人。”
“——再者,除诽谤令,也是先太宗孝文皇帝施行的仁政,我汉家,也早就不再同暴秦那样,因言治罪了。”
“如果朕因为黄生所说的话,而治罪于黄生,那就是对太祖高皇帝的不孝、对祖宗之法的违背······”
浅笑盈盈的道出这番话,刘启的面色已是回暖了不少;
对梁王刘武笑着再点点头,又低头思虑片刻,便见天子刘启侧过头,望向了东席首位。
“皇长子,也有话要说?”
见刘启点名,落座于东席首位的刘荣也是应声而起,走到了殿中央。
即便梁王刘武,此刻已经坐回了西席,但刘荣言语之间,目光却是不住的撇向身侧,仍面带愧疚之色的王叔刘武。
“父皇。”
“儿臣认为,黄生说的话,是对的!”
“尤其是那段关于帽子、鞋子的言论,让儿臣深以为然!”
轰!
刘荣只一语,殿内才刚轻松起来的氛围,便再次陷入一阵诡异的沉寂!
殿内众人,包括黄生、辕固二人,也不由齐齐侧目,将惊骇的目光,撒向刘荣那满是决绝的面容!
却见皇长子刘荣面不改色的昂起头,望向刘启的同时,余光仍不住的撇向身侧,于西席正襟危坐的梁王刘武。
“儿臣认为,作为臣子,就应该像黄生所说的那样,尽好臣子的本分!”
“就算君主有过错,臣下也应该像周公那样,维护君主的威仪,并私下里纠正君主的过失。”
“如果君主有了过错,臣下就要动起不该有的念头,那这天下,也就永远不会太平了······”
意味深长的一语,刘荣的目光更是从天子刘启的身上完移开,在梁王刘武的身上,足足停留了三息;
而后,才见刘荣略带困惑的正过身,对天子刘启再拜。
“至于太祖高皇帝,儿臣也认为,太祖高皇帝不应该是弑君犯上的贼子,而是顺天应命的圣王。”
“但具体哪里有差别······”
说到这里,刘荣不由面色一滞,甚至略有些做作的挠了挠头。
“儿臣才疏学浅,说不清是哪里不对。”
“但儿臣之道,太祖高皇帝的所作所为,肯定是顺天应命的。”
“太祖高皇帝立汉国祚,也绝非弑君犯上,篡权自立······”
毫无底气的道出这最后一句话,便见刘荣自顾自坐回了东席首位,略有些局促的调整着坐姿;
只那满是戒备的目光,却是死死锁定在了对侧的西席。
——梁王刘武那略有些失神,又似有些疑惑的面庞之上。
而在御榻之上,天子刘启望向刘荣时的面色,却是愈发阴森了起来;
尤其是感觉到弟弟刘武,正在打量自己的面色时,天子刘启望向刘荣的目光,更是带上了肉眼可见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