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然抬起头,看向楼梯上方。
这两天多的时间,董香君走后,也就邢荣道来过一趟。
邢捕头看到李浩然跷着腿坐在凉席上怡然自得,脸黑得跟锅底一样,掉头就走了。
没想到之后一位访客居然是郡守吴宕。
一名身穿朱红官服,头戴乌纱帽的中年男子缓缓拾阶而下。
在他的身后毕恭毕敬地跟着川中郡总捕头邢荣道,二公子吴天予,还有一名师爷打扮的老者。
李浩然虽然见过吴天赐,也见过吴天予,但是郡守吴宕倒还是第一次。
不得不说,吴家两个小子长得都还不错。
吴宕穿了这一身官服进来,显得五官格外端正,像极了戏曲里那种青天大老爷的形象。
用李浩然在现代那边的话来说,就是挺人模狗样的。
李浩然既不起身,也不抬头,就这么双手抱着脑袋,躺在那张文宝席子上。
吴宕身后的邢荣道大声道:“大胆李浩然,郡守大人前来,你竟还如此无理!”
李浩然挠了挠头,笑道:“邢捕头,《蜀汉律》记得要多多温习。”
“我是蜀汉秀才,有功名在身,见官不跪!”
邢荣道被李浩然这句话噎得说不上话来:“那你也不能如此无理!”
李浩然看了邢荣道一眼,又看向吴宕道:“郡守大人,学生家世清白,从没蹲过大牢……”
“这些天身体被摧残得厉害……”
“更兼体弱多病,这几日风湿病又犯了,不便起身,还请大人宽待。”
李浩然说这话的时候,邢荣道,吴天予不约而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你他妈都能在驿路上徒手拽奔马了……
你说你有风湿病?
吴宕只得说道:“行,那你就躺着答话吧!”
牢房里,郡守吴宕站着说话,秀才李浩然躺着答话。
一时间这滑稽的画面让人弄不清到底谁是秀才,谁是郡守。
郡守吴宕看向李浩然说道:“李浩然,你与我们川中吴氏虽有恩怨……”
“但你先碎我儿天赐识海,断他文道之路……”
“后杀我家半只脚踏入而立境的忠仆吴索。”
“两件事情加起来,于公于私,本官都应该对你处以极刑。”
李浩然冷哼一声,并不答话。
吴宕继续说道:“不过,我堂堂一郡主官,若是跟你一个初出茅庐的秀才较劲,官场上只会让我被同僚笑话。”
他看向李浩然说道:“你现在起身,向我磕三个响头认错,说上一句‘李浩然错了’,这件事情就翻篇了!”
听到吴宕的话,邢荣道跟吴天予都是一愣。
吴天予大惑不解道:“爹,什么叫这件事情就翻篇了?”
吴宕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你磕完头后就可以出狱了。”
“你正常准备去参加举人试即可。”
吴天予顿时大叫了起来:“爹,这怎么行?”
他这几天到处使钱,托门路,找关系,眼看就要把李浩然的事情办成铁案了……
自家老爹居然说就这么算了?
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
“爹,你老糊涂了吧?”
话音未落,郡守吴宕厉声喝斥道:“逆子,住嘴!”
“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方?”
一旁的总捕头邢荣道缩了缩脖子,愣是没敢说话。
二公子吴天予反驳一下,都被吴宕个骂成这熊样了。
他一个外人还哪敢说话啊?
他之前一个劲地针对李浩然,不过是希望借此讨好郡守吴宕。
现在既然连吴宕都亲口说要放人。
他邢荣道吃饱了撑着,非要把李浩然给关这大牢里?
邢荣道看向那躺在灵宝草席上的李浩然,心里也在思忖着。
能够让郡守吴宕放着送到嘴边的大仇都不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