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谢地,我们终于到了。”乔年如释重负地说道,他赶忙凑到铁门前敲出一串有规律的声响,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他们之间的暗号。
“在那里站着不要动!”说话的是一个穿着迷彩风衣,长相彪悍的老头,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从烟囱里发出来的。
顾霈被吓了一跳,本能地掏出枪对峙。
黑子也朝他疯狂吠叫,恨不得扑过去咬断它的脖子。
“让那混蛋放下枪,快!”看到顾霈的敌对动作,老人显然很不高兴。
“小子,照她说的做。”顾伯紧盯着墙头上的老头,说道。
“好吧。”气氛变得紧张,顾霈明白现在不是对峙的时候,将手枪收起。
“最好跟我说你们是迷路了。”老人的语气依旧冷峻。
这时,乔年突然站出来解释道:“老谷,他们是我救下的难民,他们之间有一个已经快不行了,现在急需救治。”
“我不是让你出去找物资了吗,你怎么给我带回来一堆陌生人?”
“他们只是需要帮助。”乔年无奈地说道。
“给我闭嘴,再唠叨你也给我滚蛋!”谷老头依旧不依不饶。
“爷爷,我哥他真不行了,我们没办法才来向您寻求帮助,您就帮帮我们吧。”李江用他那稚嫩的声音求助道。
可谷老头依旧无动于衷,他不敢轻易相信眼前这几位浑身是血的陌生人。他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气势凌人地说。
“我帮你,那谁帮我们啊?”
见哥哥生命垂危,李江已是心急如焚,只听“噗通”一声,他跪了下来。
“求您了,帮帮我们吧。”李江哭红了眼睛,嗓音嘶哑地说道。
他一连扣了好几个头,只希望有人能帮助他。
这一幕震惊了在场所有人,谁都没想到一个十一岁的男孩会为了救自己的哥哥而下跪。可在李江看来只要能救活哥哥,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人总归是善良的,李江的这一举动也触及到了老人心中最软弱的一面。他缓缓放下枪,看着李江那汪清澈又充满恳求的眼神,他最终还是心软了,他下令手下开门,放几人进来。
“江子,快起来。”顾胜兰赶快走上前去扶起李江。
李江立刻鞠躬向老人表示感谢,他想说点什么好听的,却一时想不起该说哪句话。
谷老头抱着枪,说道:“我先找人看看你哥的伤势,好吗?”
李江哽咽着点了点头。
“快,你俩抬着他跟我来,我带你们去找大夫。”乔年疾声道,他带着两人向厂区内跑去
“孩子,你叫什么?”谷老头回过头来问道。
李江转身对他说:“我叫李江?”
“李江…”他嘴里嘀咕着,像是在回味这个名字。
“很庆幸你哥能有你这样的弟弟。”老人浅浅微笑,说道。
李江还没从刚才的情绪中走出来,他僵硬的从嘴里蹦出几个字:“谢谢您!”
“希望你们别怪我,你们也知道现在世道这么乱,为了能活下去,我不得不警惕起来。”
“没事,我们理解。”顾胜兰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好的。”谷老头点点头又问三人,“你们饿了吗?”
“饿疯了。”三人不约而同地说道,
“哈哈,我猜也是。跟我来吧,看这孩子这么懂事的份上,我带你们去吃点东西。”
谷老头带着三人走进水力发电站,映入眼帘的先是一处开阔的庭院,院子当中堆积着各种木箱,地上杂草被修的干干净净,高墙之上安装了一圈铁网,又黑又粗的电线从头顶穿过。在院子前方是几座老旧的车间,那里放置着许多重要设备。避难所里的其他人正在院子里和车间里忙碌着,三人的到来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虚惊一场,来了一伙新家伙。”谷老头大声对众人说道,他又对三人说,“我们被袭击了很多次,这地方有很多强盗。”
“这几天还算平静。”他补充道。
“这里有多少人?我们还以为这附近的人都被疏散了。”顾胜兰问。
谷老头擤了下鼻子,回答:“这里加上我一共有十四口人,都是后来到这里的。”
“灾变开始前,这里就被军队接管了,可他们驻扎了一段时间后就撤走了,现在整个难民营里就我一个是这个厂区的员工,我们想让发电厂重新运作。”
“之前我们成功试运行过一次,但很快涡轮机就又坏掉了。”
“不过我有信心修好它。”说到这儿,谷老头的情绪瞬间高涨了起来。
每一个人都知道电力的可贵。无论在哪个隔离区,发电只能依靠柴油或者汽油发电机,用电的成本昂贵,因此电力必须优先供给军方使用,在隔离区里也只能有限地用作道路照明。当石油几乎停止开采之后,每个人都知道汽油发电机早晚有一天会变成废铁。可是这里的人们却占据了一座水力发电站并正在修复它,这样的事真的是可遇而不可求,
不幸中的万幸,经过营地里医生的紧急手术,李海体内残留的弹片被成功取出,好在细小的弹片就卡在了他的肩胛骨处,没有射进他的心脏和肺部,否则他也束手无策了。虽然李海成功度过了危险期,可他现在仍然昏迷,还需要留在这里输液观察一段时间。
手术成功的消息一经放出,一行人可算是松了口气。尤其是李江,现在他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等一切都料理好后,工头老谷向他们介绍起了营地里的难民们。
帮助他清点物资的人,名叫“白楠”,他是一名中餐厨师,一旁是他的妻子“唐娜”以及他们的两个双胞胎女儿。站在瞭望塔上巡视四周的家伙叫“陈岩”,蹲在下面吃东西的男人是“肖博”。坐在角落里的中年女人叫“罗菲”,一旁玩玩具的是她的儿子“君昊”。还有内科医生“周炜”和他的同事“马克”。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姐妹俩,是“刘歆怡”和“菲娅”,她们是女大学生,因为疫情无法返乡在此避难。介绍完毕,水电站难民营至此一共14人。
夜晚,营地里的男女老幼其乐融融的围坐在篝火旁聊天,他们互相自我介绍,打发着时间。
殭尸瘟疫大爆发前,工头老谷其实就已经退休了,他在这座水电厂里整整做了40年工,可以说工厂里的一草一木他都熟悉,后来因为殭尸瘟疫四处流行,他才跟着军队再次回到了这里。当时水电厂里的工人众多,电厂在军队的帮助下运行了好长一段时间。可后来因为军队的撤离,他们也各自逃命去了,只有他一人留在了这里。
灾变发生后,医生周炜和他的同事马克因为军队的大疏散与医务队伍走散,于是他们驱车准备前往“巴夫洛”与自己的工友会合,半路上结识了正要进城读大学的刘歆怡与菲娅姐妹。灾难爆发前,乔年欠下了巨额高利贷,车子房子都被拿去抵押了,他没有脸见父母,才留在异乡送起了快递。
疫情前,厨师白楠和妻子唐娜曾在一家商场里经营着一家鲁菜馆。灾变之后,两人领着孩子几经周折才找到了谷老头的营地。沉默寡言的肖博曾是一家汽修店的机械修理工,他性格孤僻,与人很少接触,所以也就没什么朋友,他和乔年也是在逃亡路上相识的。
罗菲的丈夫是一个工作狂,而罗菲自己则是一个家庭主妇。灾变发生后,她的丈夫由于承受不了父母遇难的事实,于是饮弹自尽,自那之后她便成了寡妇,独自带着儿子君昊四处逃亡。顾霈一行人的背景自然不必多说。而一旁体格健硕的青年男人,名叫“陈岩”,他曾经是小镇上的消防员,也是因为与队伍走散才来到这里的。
天空虽然飘着小雨,但篝火前的难民们却并未感到寒冷,他们在惬意的篝火旁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这时,肖博有些内急,他要去卫生间解个手。可谁都没想到,就是这一去,他便再也没有回来。
解完手后,肖博来到卫生间的另一面抽烟。
“嘶呼!”他深吸了一口香烟,将烟雾吐到空中,望着天上被薄云遮住的月亮,他又想起了以前的日子。
以前的这个时候,他每天都会准时去楼下的小酒馆喝酒、看球赛,那时的他过得是何等安逸呀,可惜一切都来的太快了。疫情不仅改变了他的生活,还融化了他对未来的一切憧憬。
就在他神游的时候,死亡正在向他逼近。一只殭尸忽然出现在了他面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扑倒。
“什么鬼东西,快离我远点!”肖博惊喊道。
一番挣扎,殭尸还是咬开了他的脖子。肖博的颈部被撕扯的皮开肉绽,鲜血横流,一阵钻心般的剧痛让他痛声尖叫。
听到同伴的惨叫声,营地里的其他幸存者不再淡定。男人们如同惊弓之鸟,他们抄起家伙,拔腿就向声源处跑去。
赶到时,他们才发现殭尸攻了进来,它们像蚂蚁出洞一样涌来,很快就占满了整个院子。
“妈的,它们怎么进来的?”白楠吓得瞪大了眼睛,汗毛好像支离了衣服。
“快把女人和孩子叫到车库里去!”谷老头发疯似的大喊。
“啪,啪!”清脆的枪声响起,男人们朝周遭围过来的丧尸开火,女人们带着孩子大呼小叫的跑进了车库。反观顾胜兰,她的适应能力比其他女同胞要好很多,可是恐惧还是让她有些手忙脚乱。
见情势危急,李江第一时间想到了还在厂房医疗所里昏迷的哥哥,他幼小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绝对不能让哥哥出事。不顾女人们的阻拦,他夺门而出,撒腿向厂区里狂奔。
顾胜兰一见这阵势,喊声也变了调。她立即向李江直冲过去,像是跳鞍的马。
嗅到了危险的气味,黑子立刻就从李海床下站了起来,它摆动着耳朵,试图获得到更多的信息。
终于,李江在摆脱了几只殭尸后来到了医疗所,他看见黑子爬在窗沿上,隔着玻璃朝自己吠叫。
可他没想到一只殭尸已在这里久候多时,它从楼上跳下,如疯狗似的冲向自己,见它凶神恶煞,恶心至极,李江顿时慌了神。
好在这时顾胜兰及时赶到。她冲上来一脚就踹飞了这个体型壮硕的殭尸,这个平日里素来柔弱的女人似乎在此刻爆发出了她强大的潜能,她灵巧的绕到殭尸的身后,一下勒住了他脖子,她双手拼出全身力气,像掰木杆似的,“啪地一声”,愣是把它的颈椎给掰断了。
厂区外,经过一阵恶战,殭尸们都被解决了,但是幸存者们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肖博的脖子被咬得血肉模糊,完全没了希望,马克的手臂也不慎在与丧尸战斗中被咬伤。周炜不忍看到自己的同伴变成那群怪物中的一员,他亲自动手,让痛苦的马克得到了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