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
江川市一中依然灯火通明。
清明刚刚过去,夜的风中夹杂着春暖。
校园内的路灯昏黄,尽管体育馆里时有喧嚣传来,但打碎静谧的,是一道突如其来的马达声,在笃笃笃低沉的刺耳声中,一台蓝色如影的机车掠过校园,与暴躁刺耳的嗡鸣一同渐渐远去,但余音不绝。
在林子昊离开之前,初见就已经坐上张云起的自行车一起走了。
两个人走之前,张云起的二八大杆和林子昊的铃木王机车大概有五六米的距离,天很黑,他看不清林子昊的神色,也没兴趣看,不过从后来听到的暴躁的机车行驶声音当中,估计这家伙心里也很暴躁。
初见坐上张云起的自行车离开后,就告诉他说:“我还要先去教室一趟,拿书包。”
张云起点头说好,那时听见林子昊飚着铃木王机车离开的声音,他笑着对初见道:“我这二八大杆坐的还习惯吧?”
初见一怔,抿着嘴说:“愿车马轻衣裘,与朋友共,陋之而无憾。”
听到这话,张云起心里突然感觉到一丝温暖,才女就是才女,表达方式都这么高端有内涵,他笑着说:“我记得这句话是子路对颜渊说的吧,出自论语·公冶长。”
初见抿嘴笑:“不愧是中考状元呀。”
张云起现在最怕别人跟他提中考状元这茬破事儿,毕竟那是前世的辉煌了,说道:“可别再说这事儿,再说我都要脸红了,那个中考状元全靠瞎蒙的,没啥含金量。”
初见一怔,小脸认真地说:“怎么能说这种丧气的话呢,分数高低不是最重要的,中考状元也或许没什么,但是考什么分数,都是自己能力的体现。”
张云起发现这丫头在某些事上特较真。
来到教学楼下后,他停好车,和初见一起上楼来到班教室,初见有班上教室的钥匙,因为她天天最早来教室,最晚一个离开教室,所以班主任就给了她一片钥匙。
拿了书包,两人并肩下楼离开学校。
江川市只是西南内陆的一个小城,它没有大城市的辉煌灯火,也不可能出现“东风夜放花千树,宝马雕车香满路,一夜鱼龙舞”等繁花似锦歌舞升平的夜生活场景,这里,有的是安静行弛在街道的车辆,还有那被风吹得倒伏呈涟漪状扩散的大片青草地。
在星星点点的灯光之下,张云起骑着自行车载着身后的女孩缓慢地游移在街道之上,穿过江川市的大街小巷,掠过波光粼粼的梅湖江畔,有轻风拂过,把背后女孩身上的香味吹过来,他心里有一种沉静纯粹的感觉。
一路上,两人聊了会儿今天晚上艺汇演的事情,初见问张云起说:“今天晚上表演节目的时候你在哪儿,我怎么没有在班上同学坐的地方看见你?”
张云起笑道:“那时候我没和班上同学坐一起,一个人找了个地方,单独欣赏初见同学妙曼的舞蹈。”
初见的小脸红了,细声细气地问:“跳的好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