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敌袭!敌袭!”
“后军遇敌!”
赵六愕然地抬起头时,发现远处的平原上升起了一股又一股的狼烟。
一丝风也没有的这个初秋晌午,滚滚黑烟由远及近,伴着金钲的急响,向着他们而来!
狼烟当然不是给他们准备的。
当蹋顿的游骑见到笔直的黑烟冲天而起,这支一直在缓慢行军的乌桓兵马突然后军改前军,全军调转方向,向着汉军扑了过去!
蹋顿的伏兵并不令陆悬鱼感到惊讶。
她早就意识到这一点蹋顿一定在等什么。
当这支伏兵出现在山脚下,并且迅速地向着后军而来时,军中引起了一片骚动。
“结阵!结阵!”有军官骑在马上,大声地指挥士兵从土路上跳下,在路边已经荒废的田野里迅速排开阵势。
“咱们在这里结阵?”
“咱们不回头去援救后军吗?”
“结个什么阵?这里哪有什么人哪?”
新兵这样议论纷纷,尽管畏于校尉们的威势谁也不敢大声质问,但多多少少都将目光投向了他们的伍长、什长,或是队率。
但这个问题令他们的顶头上司也不知如何回答。
后军多辎重粮草,对于这样一支长途跋涉的军队来说,救后军等于救辎重,救辎重就等于救自己的肚子,他们因此感到惊慌,并想要立刻回援数里之外的后军。但在太史慈令行禁止的训练下,他们仍然保持着绝对的信任与几乎堪称严苛的军纪,就这样充满迷茫地开始干活。
前军也有马车,马车上装的不是粮草帐篷那些扎营物资,而是他们的武器。士兵们在行军时不会全副武装,他们随身携带的要么是不容易放在车上的长·矛,要么是一秒就能从刀鞘中拔·出的环首刀,其余武器多半会放在缁车上,其是其中的腰引弩与铁质兽头长牌。
——这东西好是好哇,就是忒贵!田豫辛辛苦苦攒下的家业里,除了战马与甲士外,就这个最值钱!
五千前军就这样开始忙碌起来,排队取自己的武器,再在军官的大声叱骂下跑到原野上找自己的位置,偶尔也少不了你踩我一脚,我绊你一跤的慌张事。
但无论如何,他们还是很快就将阵结好了。
就在荒无人烟的,被收割过的田野里,一脚深,一脚浅地列队,站好,向西。
……太阳有点晒。
……也不知道后军怎么样了。
……他们在这里傻站着,就很尴尬。
士兵们用眼神偷偷地传递他们的想法,以及对制定这个战斗计划的高级军官的不信任。
……这肯定不是小陆将军的命令,小陆将军断然没有这么蠢。
……也不会是咱们子义将军的命令!
……可能是赵子龙将军的主意?
……但不应该呀,幽州人是这么打仗的吗?
……那,那肯定就是那个并州人!或者是那个新来小陆将军身边,昼伏夜出的坏家伙的主意!
这样的嘀嘀咕咕并没有持续很久,就在某一个新兵想举起手,请求队率允许他出列,寻处树后解手时,他的计划被一阵无情的马蹄声打破了。
“……她竟在这里等我?”
左右看了一眼,然后一起将目光投向这位披发科头,胡人装束的乌桓大单于身上。
蹋顿一点也没察觉自己说了一句有点歧义的怪话,他只是颇有些震惊地望着远方那堪称森严壁垒的军阵。
那不是匆忙在路边迎敌的军队能做到的!看那整齐的盔甲!看那森森寒光的长兵!看那狰狞着张开血口,满嘴獠牙的兽头长牌!
大单于扬起马鞭,指向了那只蓄势待发,以逸待劳的野兽,“她知道我要来?!”
当他说出这句话时,他身后的乌桓兵还没有全部赶到,而对面军中已经响起了低沉又雄浑的战鼓!
仿佛也被声声战鼓所激励,战火同样也从蹋顿的眼中亮了起来!
“好个陆廉!她知我要来,却在这里等我——”他的声音里带着咬牙切齿的兴奋与颤抖,“她也知文丑的骑兵将至了么?!”
<script>app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