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能算是泥石流呢?从拿到雒阳户口一路到现在,她都是遵纪守法好公民呀!
不仅遵纪守法,还热心帮助街坊邻居,哪里泥石流了!
尽管大家是夏天才来长安,但也不耽误家家户户疯狂囤积各种过冬物资,这个冬天过不过得去,一看粮食,二看柴火。没有柴火就没有取暖的火盆,没有煮沸的井水,也没有热饭热菜。
粮食尚能买到些,干柴价格却开始水涨船高,长安附近树是有的,但都是关中豪族的,附近想捡些,城外还有大批荒野求生的流民。
出城几十里有骊山,趁着吕布去军营里住几日的空档,她请了假,跑去骊山拉了几趟柴回来。
……路上还见过几次熟人。
魏夫人的兄弟名叫魏续,也在长安郊外统兵,隔三差五总会跑来吕布府上蹭饭,他也是来蹭饭的武将中最令府中仆役们讨厌的一个,因为这人爱喝酒,酒量又差,喝了吐吐了喝无穷匮也,对服务人员极其不友好。
……大家都在等着他哪天干脆喝死,或者喝高了出城的路上一头从马上栽下来。
每天都在摸鱼的咸鱼倒是对他没有那么深的恶感,在路上见到这位年轻将军时,他居然还认出了她。
“这不是文远心心念念那小子吗?”他骑在马上,上下打量她一番,又看看马车上的那些干柴,“你平日又不在家吃饭,运这么多干柴回去卖?”
“……非也,小人这是为邻里带上的。”
魏将军思考了一下,回头看看自己的几个随从兵,又看看她。
……他琢磨啥呢?
“那些受你照顾的邻居,”他摸摸下巴,“都是寡妇?”
……想一想,羊家夫人,蕃氏,眉娘,似乎确实是寡妇,但同心很明显就不是。
她想了一下,“也并不都是寡妇,亦有无亲眷可依靠的孤女埃”
这句话说得并没有错吧?
但是魏将军也开始上下打量她,嘴巴里还“啧啧”了两声,直到随从低声提醒他,他才一夹马腹继续上路了。
【这人什么毛病?问的问题奇奇怪怪的。】
她拎起鞭子,在空中打了个响。
马假装没听见。
……她伸出脚去踹了那匹吃她的喝她的就是不爱干活的牲口一脚,终于马车也开始前行,而这件事也被她丢到脑后去了。
……她很快就知道魏续到底是什么毛病了。
那天府上又开始搞军中联谊,厨房里所有人都在疯狂的团团转,她偶尔也会搭把手洗个菜烧个火,所有菜备齐,婢女们一罐又一罐地开始取酒时,这群做菜的杂役终于得以稍微歇一歇了。
“其实为将军们备膳倒还好,”枚叔两眼放空,“别管晚上怎么收拾,好歹吃喝这两个时辰里,总是喊不到厨房里的人的。”
“不错,”枚叔的副手也一脸平心静气,“素日夫人们变着法儿的在厨房动心思,每到晡食时,咱们都要提心吊胆,生不如死,还不如这一场心中来得踏实。”
秋天到了,新豆子上了,是不是可以换换菜谱,来点豆腐?
杂役们正在神情十分放松地闲聊,咸鱼则准备偷偷摸摸下班的时候,一脸秉公执法的婢女突然出现在了厨房门口。
枚叔跳了起来!
“又如何?1他声音里都发颤了。
婢女看了看他,然后将目光投向了角落里的陆悬鱼,“陆悬鱼!将军唤你过去1
……………………?
不是,她又不负责做菜跟她有什么关系啊?!菜做得不对劲抓了全厨房的人也抓不到她身上吧?!
陆悬鱼在所有人复杂的目光中走出了厨房,其中以枚叔尤甚。
……那个眼神里包含了警惕、戒备、以及不信任。
【怕我打小报告?】她偷偷问了黑刃一句。
【你以为……】黑刃慢吞吞地反问了一句,【素日被主君痛骂这种事,枚叔想不想推给别人?】
【肯定想啊,有人挨骂有瘾吗?】
黑刃没吭声。
在她怀着疑惑,走到了台阶下,脱了鞋,踩着一级一级的台阶,恭恭敬敬走进这个灯火通明的主屋之中时,她看到了穿着十分随意的吕布、魏续、张辽、还有几个她平时不太注意叫不全名字的武将。
但见到她时,第一个对她说话的既不是吕布,也不是张辽,而是魏续。
这位满脸通红,两眼发直,明显喝高了的武将指着她大声嚷嚷起来!
“就是他!降服了一整条街妇人的那个猛将!就是他!你看看他这——”
魏续也伸出手去,比了比她的身量。
“你们信吗?1
……她感觉惊骇得讲不出话了。
……………………这人闲出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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