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衣睡醒一觉,已经傍晚,空中红霞漫天,他起来瞧见门口的一幕惊呆了。
房间的窗户都打十字盯上木栅栏,从里面推开根本不可能。
卧房门口只开了半扇门,一打开,便能瞧见衣巧儿为首的所有赵府的家丁都守在门前,巧儿垂首眼睛却死死盯着房门,后面的人手里拿着绳子,还有拿铁索的。
这是闹哪一出。
巧儿颇有他的风范,一脸冷静“夫人交代了,不能让风寒的姑爷再踏出门半步。”
……
倒也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吧,虽然赵府所有的人加起来都不够两只手。
“放姑爷出去,姑爷要解手。”
一家中男丁贴心地为姑爷奉上夜壶一个。
“姑爷要解大的。”
另一位家中男丁更加贴心地为姑爷奉上一个有两处单独隔开的夜壶,知晓姑爷一惯节俭,还十分贴心地解说“姑爷,您用吧,用完咱就去给菜地上肥,节省还新鲜。”
……
赵无衣没见过此等架势,嘭——门一关,坐在床上憋气,像只鼓鼓的河豚。
外面传来巧儿义正严辞的声儿“姑爷,您别生气,小姐回来你就可以出来了。”
巧儿觉得,死守也不过如此了吧。
赵府一众没上过战场的宅门之人,愣是站出威风凛凛威风八面的气势。
顾长策新教授林生生几个招式。
“有人从后面勒住你的脖子,你就这样……”顾长策亲身示范,心无旁骛。林生生也不是黏腻的性子,也心无旁骛地学。
林生生很聪明,也肯努力,一日下来,招式学会也练熟了六七个。
顾长策很满意,他递上一瓶药酒“回去之后往身上紫青的地方擦擦,很快就消了。”
相处这些日子,他好像明白赵无衣喜欢林生生的点在哪里了。
林生生没有寻常贵女的矫情,磕着碰着也不喊疼,办事干净利落也聪明,肯吃苦不怕事而且,她还很会疼人。
不错。
下学后的顾长策,恢复那副调笑的模样“可惜了,让赵无衣那小子捷足先登了,不然以本小将军的魅力,小娘子要对我移不开眼了。”
林生生笑起来,梨涡点点,像迎春而开的梨花。
“执安惯会调笑人。”
告别顾长策后,林生生想着赵无衣风寒,一天肯定吃腻了白粥,不如去晚市给他买点吃食。
武馆下雪,众人你挨我挤。
林生生被推过来拥过去,随着人流出了隼义武馆。可世界总是小的,她才刚出武馆,没几步就瞧见站在茶摊旁边似在等人的顾渊。
冤家路窄。
林生生想,安生了几日,顾渊又来找茬。
她面色如常,似不认识顾渊一般,径直走了过去,走出十几米远,林生生回头,看顾渊是不是跟上了她,就是来找她茬。
没有。倒是很稀奇。
不过也是,武馆里官家子弟众多,他兴许是来找谁的吧。
放下身后,脚步轻轻。
晚市上挂了许多灯笼,旗招子在和风中飘扬,林生生直奔她们常去的酒楼,路边有卖绣扇荷包,她便驻足挑着来看。
她被人撞了一下,她看那人一眼,于他差不离年纪的人伸手表示歉意,脚步匆匆离去。
林生生挑好了那只绣着柳叶的荷包,正欲付钱。
一摸腰间,钱袋子丢了,悬挂在腰间的那块玉也没了。
思及方才的情形,她很快反应过来,是方才撞她的小年轻偷了她的钱袋子和玉坠子。
她赶紧去追。
小年轻在人群中迅速移动,林生生尽可能拉近距离。
七拐八拐,人越来越少,绕过几个巷子后,林生生抄近道,拦住了那个人。那人神色局促,看到林生生似有不安,林生生一步一步靠近,把手张开“还我。”
小年轻看林生生,看样子,林生生只到他鼻子,小小一只,说话也不似市场间女性的粗粝,怎么看怎么是一位大小姐。
一番分析过后,小年轻便松了心,不再惧怕眼前这个姑娘。
她看起来比他大不了几岁,且看起来娇娇软软,是混不吝喜欢欺负的那种姑娘,一吓就哭鼻子,他笑了。
他学着城里混不吝欺辱人的架势,一步一步朝林生生靠近。
这个时候,林生生才察觉到不对劲,她开始觉得,小年轻说不定是故意引诱她至此的。林生生不再往前走,而是一边看着小年轻,一边用余光张望四周,这条巷子,小年轻身后是死胡同,没有出路,出路只有她身后的这边。
有机会。
可她不甘心,为什么女子遇到这种情况,就一定要忍气吞声。
她慢慢往后走,小年轻轻挑“姑娘尾随我至此,是看上了小爷么。”
小年轻学的混不吝四不像,既没有混不吝的痞劲儿,也没有酒色场的轻浮劲儿,听起来倒是有种小孩子非要穿大人衣服装大人的感觉。
林生生心里有底。
近日学的招式,不如一试。就算败了,大不了敲她一笔,不像遇到顾渊,真真的刀尖上过招,一招不慎,小命呜呼。
林生生壮着胆子,趁小年轻还没反应过来,迅速先手。
小年轻果然是个只能跑的花架子,林生生一架住他的关隘,他便动弹不得,哎呦哎呦叫起来。
“还我!我知道是你!”林生生追讨。
小年轻一边求饶一边解释“真没有真没有!”
林生生一只手拧着小年轻的胳膊,一只手去小年轻的腰间寻钱袋子和玉坠子。
钱袋子没寻着,玉坠子也没寻找,林生生不甘心,抓起小年轻的手凑上去一闻,是她独有的那股鹅梨加冷香的味道,就是他,没跑。
林生生继续搜,便真的什么都搜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