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水很快就上了,小二娴熟地将茶泡好,林生生提起壶给赵无衣倒了一杯。
“那不是上都城新晋的白饭公子么?”
“娘子带他来吃茶。”哄笑声不绝于耳。
“真后悔,当初要是胆子大一点,如今钱和美娇娘都有了。”
“你有命挣不知有没有命花,不知道么,小侯爷……”
说闲话的一说到顾渊便噤声了。
林生生心说上都城这么大没有新鲜事了么,走到哪儿都能听到这些。林生生倾身靠近赵无衣“我们换个地方。”
林生生刚起身,被赵无衣反手拽住。
“都一样的。”
抓在林生生小臂上的手松开,林生生看着方才被抓的地方,愧怍心起,又徐徐坐回原处。
早春的冰已经开始化了,但流言如一睹密不透风的墙,始终围绕着他们。
赵无衣安安静静吃茶,林生生安安静静倒茶,方才融洽的氛围被闲言碎语给打破了。
林生生早就没心思吃茶了,看着赵无衣吃得差不多,喊小二结账。
“瞧见没,白饭香啊!”
林生生登时扭过头去,给了那人一记眼刀。如果眼刀可以杀人,上都城说闲话的早就横尸遍野了。
上都城不知何时编排了歌谣,林生生和赵无衣一走出茶楼,便听到一群穿着破烂的小毛孩子边跑边唱“年少软,白饭香,赵家二郎坐厅堂……”
……
林生生艰难地看赵无衣,赵无衣清瘦地行走在前,林生生只觉得他落寞。
“无衣……”
林生生心疼叫着,旁边闪过一亮马车,走至身旁的老妇人霎时倒地,马车太近,林生生也差点被撞倒。
疾驰的马车绝尘而去,林生生面前,老妇人近在咫尺。
赵无衣扭头,皱眉看老妇人,心说这么巧,他隐隐感觉没有这么简单。
还没等他阻拦,林生生的手已经托着老妇人的胳膊了。
老妇人当即大喊“杀人啦!杀人啦!”
行人纷纷围过来,老妇人声泪俱下撩起胳膊,一片黑青,妇人犹如钳子的手死死抓着林生生,一边招呼众人来评评理。
行人渐渐聚集成一个圈,林生生耳朵里嗡嗡的。
“年纪轻轻,怎么这样啊?”
“可真够坏的。”
林生生急于解释,摇着头说没有,有些人已经举起手指指点点起来。
老妇人倒地哀嚎,没有人信她。
“你看她穿的,现在有权有势的就是这样,不把人当人看。”
“我没有……我没有……”
赵无衣上前掰开老妇人的手,将林生生拉至身旁,林生生有些手足无措。
她想起前世侯府院子里,她被剥了外衣跪在顾渊的书房外,大雨倾盆,烈日炎炎,就是这样的声音,小如针尖,密如蚊蝇,她怎么都摆脱不掉。
一双手覆上林生生的耳朵,清凉的触感,她抬眼便看见了赵无衣注目的眸。
那是双崭新的眸子,里面没有怀疑和责备,只有关切。
“生生?”
“林生生?”赵无衣再次唤道。
铺天盖地密如蚊蝇的声音逐渐变小,变小,直至不见,她暂获清明,长呼一口气。
林生生审视着哀嚎不绝的老妇人,努力镇定心神,冷静下来。
这不是在侯府大院,没有高高的红墙,她不是受尽冷遇的侯府夫人。她重生了,她现在有一个会护着她的小郎君。
小郎君的手还捂在她的耳朵上,黑色的瞳仁里是不多见的起伏。
林生生抬手将赵无衣的手拉下来,小小用力握了握。
“没事。”
林生生蹲下与妇人平视,妇人斜睨一眼,声音陡然提高。
她去翻看妇人的伤势,妇人挣扎一把拍开她的手,恶狠狠地说她黑心肠,不过与她擦肩而过,见着马车就把她往边了推。
“大娘,我为什么推您?”
马车疾驰也不曾刮倒她,她也没什么理由推一个上了年纪的陌生大娘。林生生现在觉得,老妇人大概是在碰瓷。
“谁知道,老身一把年纪了,真是命苦……”嚎啕声又起。
林生生声色严厉“大娘,您要是过的苦,我未必不会帮您。可是我真的没有推您,您不能冤枉我。”
“老天爷啊,有钱人黑心推我撞马车,如今不认账,老身的命可真苦啊!”妇人边哭边唱,路人指点纷纷。
“大娘,再哭下去我可走了啊。”
老妇人立马止住哭声。
“先带您去医馆看看吧。”
老妇人愣怔了下,眼神往四周巡,突然倒地不起,哎呦哎呦叫起来,任凭林生生怎么劝,老妇人也不作回应,只哎呦着,在地上打滚叫个不停。
最后上都城巡兵出现,将林生生与老妇人一并押到了衙门。
衙门正上方挂着“明镜高悬”的匾,衙役排的整齐,齐喊“威武”,公堂外,凑了不少行人。
林生生直觉今日事悬乎,怕不是与顾渊有关。
果不其然,她扭头看到了顾渊和老妇人交换眼色。
原来瓮已设好,只待她入。
林生生眸子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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