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命人在上面安好座,请师父坐了。自己同石上流、池冰倩和江清月坐在旁边。谷百生与变换大师也算旧相识,彼此寒暄。江海问道:“师父,师公他老人家找到没?要不要我再多派些人手?”
谷百生每提及恩师,总是既恭敬又自豪,十分开心道:“不必了!也许我们的担心是多余的。他老人家神通广大,听说神威镖局的人已经吃了亏。”又向江海和石上流说道,“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办好药门大会。你二人更要勤练武功,不要令他老人家失望呀。”二人齐声应是。
江善渊向江海笑道:“今日请诸位前辈、高手聚在一起,一方面是要试你武学,另一方面也可提高你的实战经验,改进自身的不足,为药门大会比武做好准备。”
变换大师道:“罗汉院是研习武学的地方,不如让所有院士都过来一起学习。”大家都点头称是。不一会儿,众武士如摩荡道人,飞天玄女师兄妹和释纹龙等人进来,向江海齐称一声院主。江涛和罗玉枚也已从公司赶来,众人在下首围住院子坐定。
变换大师面带微笑,首先缓缓说道:“公子修炼我佛门武功也有些时日了,不知有何感悟?”众武士听了,俱是心惊。都知道江海拜在药王门下,竟还能修炼少林派武功?若是不能参透佛门心法,光练个外功招式又有多大用处?大师又向释纹龙道,“纹龙,就由你来试试他的进展吧。”这释纹龙原是少林寺武僧,虽武艺高强,却慧根无,便出山做了江海的贴身保镖。所谓少林武学,天下正宗。他自幼在少林寺出家,练得一身纯正的少林功夫。
释纹龙起身走到中间,步履不急不慢,却带起一阵劲风,显然已经开悟,练成内力了。众武士中不少人都面露羡慕之色,毕竟能否练成内力,是一个习武之人能否走专业路线的先决条件。然而,能否开悟并在丹田中凝聚内力,光靠努力还不行,最重要的是靠天赋。开悟的形式多种多样,可谓殊途同归。有修炼道宗心法的,有修炼佛门心法的;有以圣人之道,养浩然正气,有以邪门诡道,蓄阴险邪气的,还有孤僻乖张,隐士风流,生一身才气的。并无定法,都可开悟。遗憾的是,绝大部分普通人都不具备绝佳的天赋,练不成内力;不过是强身健体,练练外家功夫罢了。许多人明知习武无望,倒不如专心练好招数技能,实战中更容易取胜些。所以,像张雨晴这样的世家子弟,没有拜入师门,而是直接去特训营,也就不奇怪了。
释纹龙朝江海一拱手,“请院主赐教!”江海也起身还礼,走了过去,只是他步伐如常,和普通人一样。大家都知道今日高手云集,机会难得,正是学习和开悟的良机。一双双饥渴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比武现场。
待江海站定,释纹龙当先推出一掌,乃是少林的达摩神掌。众武士看得兴奋不已,这极平常的一掌,会的人也不少,可一旦催动了内力,威力就非同凡响了!众武士心想:院主在药门修炼已久,必然也是练成了内力,这已经是万中挑一的了。难道真有如此天纵奇才,能同时在另一派武学中开悟?大家都睁圆了双眼,却见江海轻描淡写也是一掌,两掌相击,力道居然拿捏得恰好抵消掉了。这一招正是出自少林派的金刚伏魔功!众武士惊得张大了嘴巴,院主分明也练成了佛门心法,还能做到内力收放自如!谷百生看了更是频频点头,微笑赞许。这样资质优秀的徒弟上哪找去。
此时江海气质大变,口吐梵音道:“一念生净信,得无量福德。金刚般若波罗蜜!”众人福至心灵,已经知道他开悟的法门了。无不感叹羡慕,不知自己何年何月才有这等机缘呢?之后的比武也就没多少悬念了,江海轻松化解掉释纹龙的招式,将一套金刚伏魔功使得出神入化。释纹龙自知远不是对手,就不再进攻,肃然而立,拱手说道:“恭喜院主!”说完便退了回去。大家一边开了眼界,一边连声叫好,久久不能平息。
江海向周围拱了拱手,朗声说道:“哪位道宗的朋友,也请上来赐教。”众武士都沉默不语,忽然摩荡道人蓦地起身,走上前朝江海一拱手。大家都知道,摩荡道人号称剑榜第二剑客,是一位大武痴。道宗的武术那可是博大精深,大家都想看看这宗门第二号人物的实际战力。
摩荡道人问道:“我用剑,你用什么兵器?”
江海笑道:“道宗的武功,可不止剑术。万物循环推衍,我不用兵器。”众人听他言下之意,也要用道宗的武功,不禁嘶地吸一口冷气!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有人同时练成佛门和道宗两种心法。又难道院主的本门医术心法没有练成,天赋在别的门派了?
“我先出招了。。”摩荡道人说完,便飞身刺出一剑。大家看到,这宗门的二号人物果然不简单,内力也是不凡。谁知江海竟一动不动,都替他捏了把汗。那剑尖刚到江海身边,忽然他展开身形,急速一晃,剑刃刚好贴身刺过,分毫不差!江海口中稳稳念道:“乾坤未定,求我屯蒙。”身体又贴着长剑,欺近摩荡道人,向对方胸口飘忽地击出一掌。摩荡道人忙一侧身,避过这一掌,他剑锋一抖,分刺江海的面门和双臂。众人知道,江海的开悟法门肯定对自己也有借鉴作用,眼看耳听,如醉如痴,生怕错过了一个字。
有人已经看出江海施展的正是道宗的六十四式相变法。名为六十四式,包含了步法,身法,掌法,拳法,指法等,实是周而复始,变化无穷。江海的身法太过精妙,对方的剑招虽然看似凶险,总能化险为夷。只见江海竟以指力牵引剑刃,或弹或拨,丝毫不落下风,口中又不断念道:“人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自然而然,否极泰来!”忽然他指透内力,夹住刺到半空的剑刃,吟道“击之未济,同人同心。”话音刚落,他一带一推,摩荡道人已是长剑脱手,若不是抽身得快,险些还中了对方一掌。
摩荡道人呆立半晌。他近来比武几乎是败局,之前打不过林云生,还可以找找借口。这回却是实实在在地被实力碾压了。若不是他有超越常人的毅力,恐怕早就内心崩溃了。他默默地接过宝剑,一躬身,也退了下去。
谷百生真是喜上眉梢,已经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连声叫道,好,很好!心想,将来等江海接替了门主,光耀本派就指日可待了!
几片落叶在空中打转,秋风送来阵阵桂香。此时江海立在庭中,宛如战神一般,留给人们去仰慕,赞叹,传说。变换大师不觉起身,手执佛珠,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公子已经参透三门心法,融合三派内力。。。普天之下,再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做到了!天下第一的名号,我看非江公子莫属了。”
江海虽然表面看起来十分平静,内心也是一阵狂喜,很是得意,正要谦虚几句,忽听得一个亲切柔美的声音说道:“大哥,我也陪你练一练。”众人一看是三小姐江清月,都集体亢奋起来。心想今天的比武真是太精彩了,很多人恐怕一辈子都不能见识这样的名场面吧。
江清月款款走到院中央,笑道:“哥,你可不能骄傲了。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江小妹停顿片刻,眼里有一刹那间流露出无比的钦慕和自豪的神色,“有一个人或许能打败你。”众人都是笑笑摇摇头,以为这小姑娘说的人便是她自己了。只有江海心头一震,从小到大,自己一直都是小妹最感到骄傲的大哥哥。可是刚才她那仰慕的眼神,对江海都不曾流露过。至于小妹崇拜谁还是次要,重要的是居然有人能超越他江海的?
“秋水观乃是武林新秀,其独门秘籍本征剑法确实不可小觑啊。”
“就是啊。三小姐可是上一届的剑榜第一呢!”
“咦?那这一届的剑榜第一呢?武功又如何?”众人开始议论纷纷。
江海微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俨然一副慈爱的大哥哥样子。江清月也不客气,拔出宝剑,一招太极生两仪,剑尖向江海胸口连点。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见识秋水观的本征剑法,江清月容颜秀美,气质古韵,舞得更是纯熟优美,都被她的精妙剑招所吸引。对于本征剑法,江海当然不陌生。他奇怪的是,小妹的内力比之前大有长进了。当下江海施展出道宗绝技六十四式相变法,与江小妹缠斗。江清月使的本征剑法属于前文明的高级剑法,但她因不能催动内力,其威力大减。江海虽三派融合,内力深厚,但毕竟兵器悬殊,二人堪堪打个平手。时间一久,看起来好像江海只会一味防守,使他刚才高大的形象打了折扣,心下焦急。他又不愿使用刀剑之类兵器,一来怕误伤了小妹,二来不符合他自负的心理。
江清月忽然使出巅峰剑招,无有入无间,后发而先至。众人眼前一亮,都想若是自己与她对敌,也是无破解之法的。江海眼前剑影重重,越打越是惊险。这危急时刻恰恰激发了他的潜能,一霎时,佛门、道宗心法满脑子打转。心想这佛门武功究竟有何用?怎算得上无边无量无上?信念如何,善又如何?佛还不是只渡自渡之人?一时魔性大炽。奇怪的是,现在他使出来的金刚伏魔功威力却是大增!江海不明白,之前世俗的佛理抑制了他自身的魔性,现在他能以本性参悟心法,自然就能最大限度地发挥自我了。
江海越打越狂,拳风掌劲如疾风骤雨一般,令江清月逐渐吃力起来。江海眼中阴邪隐现,已没有了刚才那种兄长般的友爱。他冷哼一声,念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都给我死!”一掌击出,掌风凌厉,迅疾无比!众人一阵错愕,谁也没料到江海的武功突然就威力大增,这一掌怕是要把小姑娘打成重伤了。
“阿海!”“不可!”“快住手!”。。。江善渊和谷百生等人连声喝道。江海心里一惊,眼见小妹无助的表情,突然怜护之情涌上心来,忙撤回了八成掌力。江清月哪里能躲,剩下的二成掌力拍中了她的右肩。所幸她有物质流形护甲的被动技能护体,只是略微退了几步。
江海忙抢上前去,一把扶住小妹,关切地问道:“没事吧?”江清月苦笑着摇摇头,嗔道:“大哥你刚才怎么突然像变了一个人,然后,武功就突然变得好厉害!”
江海脸带歉意,说道:“都怪大哥一时疏忽了。”他对人很少带这种歉意的表情。说完二人一同回到了座位。变换大师看完比武,对江清月的本征剑法更是连连称奇,因说道:“秋水观的剑法果然名不虚传,精妙绝伦。只是,刚才江姑娘为何没有使出内力呢?”
众人听了,也都觉得奇怪。难道堂堂剑榜第一的高手,还没有开悟,练成内力?这显然不大可能。却听江清月答道:“大师说得没错,弟子没能使出内力,是因为道宗心法的内力完不适用!”
“咦?这就奇怪了。”“如果道宗的内力不能用在本征剑法上,只能说明这剑法根本不是道宗的武功!”“这剑法究竟是怎么个来历?”众人又议论开来。又一人说道:“刚才三小姐已经这么厉害了,要是有人能用内力使出这剑法,恐怕就。。。”无敌了三个字没说出来,江海听了便觉分外刺耳。
忽然谷百生正色问道:“有没有人能用内力施展这个剑法呢?”大家都在大脑里迅速地搜索着答案,一时还真想不起来。
现场沉默了一会儿,江清月摇摇头道:“恐怕只有一个人可以。他就是现任的剑榜第一林云生少侠。”言罢眉宇间又现出那种钦慕的神色,又一次刺中了江海骄傲的内心。在场的武林人士,绝大部分都不曾听说什么林少侠,都很好奇。
石上流喜道:“这个林少侠,可是身边有一位极美的小姑娘?”江清月心想,这极美的小姑娘指的是哪一个呢?但总算没说错,便点了点头。
石上流道:“这位林兄弟,我们在古运河边有过一面之缘。武功倒是看不出来,为人是十分不错的。”
坐在下首的摩荡道人实在忍不住了,冷不丁地冒出一句道:“哼,不过是骗人的把戏!等我下个战书,必定要揭穿他!”
大家听两种说辞,江清月和石上流的信誉当然是不容质疑的了,但摩荡道人向来也不打诳语,耿介直言,这种老实人的话可信度还是极高的。一时真假难辨,众说纷纭。江海曾看过徐诩风播放的宗门剑比视频,里面的林云生看起来倒像个新手小白。他现在更愿意相信摩荡道人的话,毕竟是实战过的。
江海起身拱手道:“今天多谢各位前辈和朋友的指教。午餐已经安排好了,请!”江涛引着变换大师,江海同师兄弟一起陪着谷百生,江清月则推着父亲的轮椅,众人便齐往酒店走去。一路上谈兴更浓,有说比武如何精彩的,有赞院主天分之高的,也有分析本征剑法的,很是热闹。大家进了酒店,几位重要的人物另外安排了一个包间,众武士在外面大厅坐了几桌,唯独摩荡道人被江海叫到了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