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谌从床上翻身坐起,两眼还有些发懵。
他好像做了个漫长的梦,像是旁观了一个人的一生。
昨晚梦到的画面再在脑海中浮现,虽然梦里看不清那人的面容,
但此刻醒过来了再去想,自然就能想到,梦到的那人应该就是异调局的调查员子鼠,也是马哈人的主与父。
这是昨天看到那漫天的乌红与腐烂,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梦到了异调局的子鼠,
还是说,是他感知到的一些东西,只是以梦的形式展现了出来,那梦里的,就是子鼠调查员穿过那世界门户后的一生?
景谌抬起头,望向了窗外。
他感觉应该是后者。
梦里看到的,子鼠调查员的一生主旋律好像都是孤独。
在那个陌生的世界,没有任何一点熟悉的地方,就连同类也不存在。
直到后面他创造了马哈人才好一些,他甚至为马哈人停下了继续寻找的脚步。
只不过马哈人依旧和他不一样,即便他们的一切知识都是由他教导的。
即便他们称他为主,为父。
而,即便是在另一个世界,子鼠事实上依旧履行着作为一个调查员的职责,
如同在这个世界庇护着普通人一样,在另一个世界保护着由他创造出来的马哈人。
直到最后死去,将生命最后的余晖留在了故乡,最后保护了故乡一次。
站起身,景谌眺望着窗外城市,再想着昨晚梦到的,那漫长的一生,心情有些复杂。
又再停顿了许久,才重新转过身。
……
“老鼠啊,回家了,以后你就在这儿好好休息吧。”
“得了你的帮助,获得了一些权柄,我感觉我现在也强了不少,也不用老鼠你再出手了。”
之前景谌窥视未来看到的画面,像是挪了时间发生。
首都异调局的墓园里,
老鼠衣冠冢上的泥土重新被一众调查员拨开。
只不过相比于之前窥视到的未来画面,这次不仅仅是老辰和爬虫,而是一众高级调查员都在。不过马哈尔依旧没来。
老辰蹲在坟墓边上,手里捧着那枚从马哈尔手里得到的圣骸。
寅虎手扶着墓碑,对着老鼠说着些话。
“好了……老鼠,你休息吧。”
又再说了几句过后,寅虎止住了声,沉默了阵,最后望向老辰。
老辰在其他高级调查员的目光下,将那枚骨片,小心放进了坟墓里小小的棺里。
放到了棺里那件还未腐烂的干净衣服上。
望着干净衣服上的骨片,一众调查员再沉默了阵,然后还是老辰,重新伸手将棺合了上。
再停顿了下过后,一众高级调查员都上前,就用手捧着土,将坟包重新垒了起来。
“老鼠,现在望安市那边是我在负责,那边情况现在还不错,虽然有磨难,但还算是一点点坚持过来了。”
爬虫扯下了从来带着的兜帽,对着老鼠的墓碑说道。
其他一众高级调查员,也各自出声说了几句话,然后就重新起身了。
“好了,各自赶回驻地,继续忙你们的事情吧。”
老辰转过头,对着其他高级调查员再说了句。
一众调查员点头,没再啰嗦,转身相继离开了。
老辰最后再望了眼老鼠的墓碑,看向了寅虎,
“寅虎调查员,你一会儿,跟我去一趟望安河畔吧。”
……
“先生。”
“辰调查员,寅虎调查员,坐吧。”
望安河畔,老地方。
就知道异调局的调查员会过来,景谌清晨睡醒过来就出了门。
刚坐下没多久,就看到了两位老熟人。
将张凳子递了过去,景谌再看向老辰和寅虎,
多在这寅虎调查员身上停留了下目光,他也有些好奇,按着异调局想法,
到达另一种程度的寅虎,究竟有什么区别。
嗯,好像污染和影响是要强一点,不过对他也没啥影响……之前他直面神的时候都没受到影响。
而迎着景谌转过去的视线,寅虎自然地就低下了些头。
“先生,感谢您之前给予的启示和指引,才让海神降临的问题得到解决。”
“我没做什么。是那位旅人用最后的余晖驱散了乌云。”
景谌应了句。
老辰沉默着,停顿了下,然后点了点头,
“不过还是先生给予了我们方向。”
“辰调查员两位过来,就是为了特意道谢?上次辰调查员离开的时候,已经给过算命的钱。”
景谌笑着再问了句,
“瞒不过知道一切的您。”
“寅虎调查员在这次侥幸掠夺了些属于海神的权柄……想请问先生您,我们的道路走对了吗?”
老辰顿了下过后,出声询问道。
寅虎也重新抬起些目光,望向了景谌。
“嗯……”
这个问题算是把景谌给难住了,他哪儿知道异调局调查员现在走的这路子对不对。
他服用魔药的方法都是异调局那儿得来的。
景谌只能短暂窥视了下这两人的未来,
确认短时间内这两人死不了,确定后面老辰尝试掠夺怪物身上的权柄也没死。
“是否是正确还需要两位调查员继续探寻。不过,相比于之前,寅虎调查员的确强大了不少。”
景谌停顿了下,然后给出了句回答。
“谢谢先生给予的指点和解答。”
老辰脸上露出了些笑容,道了谢,然后按照先前的默契,
摸出了一株太阳花,放到了景谌身前的摊位上。
“那就不再叨扰先生,我们先告辞了。”
“嗯。”
景谌点头。
老辰和寅虎先后起身,就离开了景谌摊位前。
景谌望了眼这两位异调局的调查员走远,就再转回了目光,
再朝着旁边洪老头的摊位望了眼,顺手扯断几根命运的丝线,就当是找乐子了。
……
另一边,返回路途中的老辰和寅虎做着交流。
老辰转过头,望向了寅虎。
寅虎映着老辰的视线,停顿了下,然后摇了摇头,
“之前对望安河畔那位的判断,应该是错误的。”
“那不是异调局高级调查员获得权柄之后就能达到的另一层次……那不过是我们过于弱小产生的错觉。”
“越是强大,越是感觉不到那位神秘强大者的边界……就像是没有尽头的深渊,就像是怎么也看不到头的高山。”
说着话,寅虎眼睛里都流露出一些复杂,即便没有流露出恐惧,但身子却在不自觉地发抖。
“我感觉,面对她,就像是在面对风暴的源头……”
“可能,她也是某种概念性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