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分有先后，为何不能是自己，那道月光不是自己的，可却有那一刻，那些散落的月光实实在在映照在了穷奇身上。

对于穷奇的离去，镜花恍若未觉，直至鸿蒙山上几人的耳边响起凌九泉冰冷的话语声，众人这才大梦初醒。33

“尔等即刻退下，速速离去不可耽误。”

此话一出，余下的酒吞老祖血罗刹还有梼杌纷纷不敢有所逾矩，立马消失在原地无影无踪。

镜花深吸一口气，正要壮起胆子询问凌九泉先前被日照金山的光芒可有伤及根本时，却见凌九泉带着阴沉暴戾的目光撇了一眼，霎时让她心如刀绞。

这一眼，便可教她飞灰湮灭，只是凌九泉给了她时间而已。

浑浑噩噩之下，镜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鸿蒙山。

群妖散尽，唯有地面上那条巨大的裂缝清晰显露在疮痍的黑土中，业火仍旧孜孜不倦，可在鸿蒙山的地界里，却显得那般微不足道。

虚空上的凌九泉一言不发，半晌，当他抬起头看向鸿蒙山崖壁上那几个苍莽的大字时，嘴角方才轻蔑一笑，却不是对那几个大字讥讽，而是眼前这一座鸿蒙山。

“鸿蒙之始，天地同寿。”凌九泉默念一声，随即大笑不已，笑声张狂，直达云霄。

怀中，气息虚弱的饕餮艰难的睁开双眼，见凌九泉姿态，她亦是轻笑附和说道“这狗屁鸿蒙山，都说承载了所有妖族的姓名，可山体上被人随意刻字也不见它有任何不爽，偏偏对我们下起手来没有半分情面，如此大山，日后我定要刨它个尸骨不存。”

凌九泉抬手怜惜抚过饕餮脸颊，柔声问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此番你失去的一魂三魄我定要帮你讨回公道，接下来你就去狱法修炼，那里埋葬的妖墓还有机会帮你找回自己魂魄。”

饕餮刚想拒绝，凌九泉已是再次说道“鸿蒙山洗礼传承，这一次我们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早前第三次洗礼之际就只有一缕紫气降下，而刚才天将神雷也仅仅只有一缕紫气夹杂其中，想来这最后一次恐怕很难得偿所愿，为了大计，你更要将自己照顾好，只有恢复你巅峰的实力，我才有机会冲刺那最后一道瓶颈。”

闻言，饕餮咽了咽喉咙，有些事情，凌九泉早已和自己说的一清二楚，她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就在两人商讨决议之际，一道金光兀然显现在凌九泉的正前方，下意识凌九泉就要施法碾死来者时，却被一句风轻云淡话语声给愣在了当场。

“我可以带饕餮去往狱法，你还是好好留在鸿蒙山修补你的大道吧，凌九泉三字，泉眼之下已无水字，你想成为真神，怕是难如登天，别痴人说梦了。”

“北溟鹏！”饕餮作势就要挣扎站起身，可凌九泉安抚了她一阵，饕餮也就只得作罢。

凌九泉回头看去，在之前那道金光洒落鸿蒙山上时，没想到为了惩示自己，竟是将泉字下方的水给抹去，看来自己身为妖界帝尊，在鸿蒙山的面前，同样没有半分情面可讲。

可若不能如此，如何逼迫鸿蒙山降下紫电神雷，他凌九泉又如何能获得这第四次传承洗礼的机遇，只要能撑过五次，他便是真正的神，是凌驾鸿蒙山的万妖之主，那时，他又何需惧怕这一身修为无时不刻的倾泻和消失。

时光抓不住，他灌溉给自己一身的半神修为终将随着时间流失，一点一滴会回到时光的身上，这便是他凌九泉这些年里不顾一切的缘由。

只是他心中所想，所言甚少，哪怕是饕餮也只是知晓某些大概，可对她来说，凌九泉坦露的部分心扉也已经足够了，甚至无须多言，只要凌九泉想让自己去做的，她都可以奋然而往。

无关爱情与欢喜，就只是这么多年里两人的相依为命。

比起大道反噬和体内力量的排斥，凌九泉毫不在乎时时刻刻的痛楚，他只是怕自己没有了半神的修为，再也没有机会去保护自己在乎的人，怕重蹈覆辙，怕再一次深陷绝望之境。

后悔这种事一次就好，若有机会重来，他凌九泉怎能不拼尽所有。

此外，他已无退路。

成神之途，谁也阻扰不得，昔年龙神琉璃被剑魔诛杀，这一次，他便要做那傲视山海的真神，护鱼清潺一生无忧。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