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潮涌动的街道, 人群挨肩并足的站在道路的两旁,其中不少是青春少艾、装扮俏丽的少女,含羞带怯的与身侧的同伴窃窃私语。
此时茶肆的二楼, 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托着下巴趴在在窗户前。少女腮凝新荔、眸如皎月,眉心一颗胭脂痣,像是画上去的花钿, 将她衬得柔桡娇媚。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此时两颊笑涡霞光荡漾。
一名比她年长三四岁的少年走上前来,递给她一盏茶。少女头也不回,将他手上的茶盏推开, 少年只好将手里的茶盏放到了她身侧的小桌子上。
少年忍不住开口道:“真不知道来这里有什么好看的, 咱家与宋国公府是世交,咱爹与孟世叔又是极好的朋友, 你想看他, 到时候让爹领着你去宋国公府看不就行了,何必非要一大早跑到这里来等。”
他说着便打起了哈欠, 仿佛是起得太早所以没有睡好。
少女仍是托着下巴看着窗外, 笑眯眯的道:“你不懂!”
这时, 下面有谁突然高喊了一声:“来啦, 孟少将军来啦。”
下面的人群因这一句话立刻人声鼎沸起来,相互挤着要往中间去, 却被道路两侧的官差拦着。少女脸上也兴奋起来,跟着在窗户前站直了身子,将半个身体都伸到了窗户外面去。
少年怕她摔出去,连忙将她拉住:“善善, 你小心些, 你要是哪里伤了, 回去爹又该揍我。”
这名叫善善的姑娘此时却激动起来,眉飞眼笑,拉着身侧的少年指着外面道:“来了,来了,你看他真的来了。”
只见外面的道路远处,一行穿着戎衣铠甲的将士骑着马缓缓的走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名年约十六七岁的俊朗少年,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如同耀眼明亮的明珠。
他坐在马背上,一双星目扫视周围,剑眉高抬,嘴角微弯,带着少年最飞扬的神采。
下面的人群对着他们高呼,赞美着他们的胜利凯旋,欢呼着他们给这个王朝带来的安宁与荣耀。
人群中更有年轻的少女们纷纷将手中的荷包、鲜花、手帕扔到了前面的少年的身上,羞怯却胆大的说着一些不大矜持的话。
少年并未接她们的东西,只是含笑着扫了她们一眼,但却引得两侧的少女们纷纷娇羞捂脸起来,都觉得他是在看她们。
楼上的徐善善跟着下面的人一起欢呼大喊,表达着少女对偶像的倾慕,女儿家的矜持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
她见少年并没有听到她的呼喊,埋怨着身侧的兄长:“早知道我就去下面了,我们在楼上他都看不见我。”
“下面多挤,我们就在这楼上看不好吗?”
徐善善看着下面已经缓缓走近的少年,没空理兄长,继续将一双手放在嘴巴上,学着其他少女一样对他大喊:“孟少将军,孟大英雄……孟承雍……我崇拜你……”
楼下的孟承雍像是听到了她的声音,抬头望向她的方向。
徐善善激动得跳起来,拉着身侧的兄长:“他听到我了,我的荷包呢,快快快,把我的荷包拿来……”
徐令宣一边无奈的摇头,一边从怀里将她的荷包掏出来,少女伸手夺过,看也不看,直接往楼下少年的身上扔了下去。
楼下的孟承雍伸手轻松的接住,看着手上那个绣得丑的不能再丑的荷包,不由往楼上瞧去,看得徐善善整个人都娇羞起来,捂着自己的脸发笑。
她看到少年眉眼带笑,弯着嘴角,对着她目光极明亮的笑了一下,然后用握着她荷包的那只手向她挥了挥手。
徐善善又激动的扯着身侧的兄长:“你看你看,他接了我的荷包,这么多人他就只接了我的荷包,他还对着我笑了,他肯定看到我了……”
徐令宣看着自己痴女一样的妹妹,觉得有些丢脸,于是默默的转过头去,心想幸好这包间里只有他们兄妹二人,没其他人看见。
徐善善又将自己的半个身体伸出窗户外面去,笑着对着楼下的少年不断的招手挥手,直至他骑着马已经走远,才依依不舍的将身体伸回来。
徐令安忍不住道:“真是不明白你们这些小姑娘家,看到个好看点的少年,就跟饿狼扑肉似的。”
徐善善瞪了他一眼,道:“你懂什么!”
说着又双手捧着脸作娇羞状:“他只有十七岁,但在去年与西梁一战中,成功横扫西梁大军,在孟大将军负伤后,独自率军追击到西梁王庭,射杀守城的西梁将军,活捉西梁王室诸多人,使得西梁不得不归顺我大燕,从此一战成名。这样奇兵绝谋,纵横往来的少年将军,又长得好看,谁不喜欢。整个上京城,十个未出阁的姑娘,有九个都想嫁给他的。”
“那九个里面就有你。”
徐善善伸手在兄长手臂掐了一下,红着脸道:“你真讨厌!”
说着歪着脑袋又浅笑起来:“你看你妹妹我漂亮、聪明,性格又好,温柔贤淑,自然应该配这世上最好的,像他这样的少年。”
“……”
性格好?温柔贤淑?这说的是他的妹妹吗?徐令宣默默的转过头去,很想对她翻个白眼。
徐令宣说起道:“说起来你两岁多时,有次在上元节走丢,还是他将你捡回来的。”
那时她年纪小,现在未必还记得,但他却印象深刻,因为是他和兄长将她偷偷带出去弄丢的,父亲因此将他们兄弟打得很惨,惨到一辈子都没办法忘记。
他还记得善善刚被带回来时,有好一段时间闹着父亲要将救他的那个小哥哥带回来给她当哥哥。后来时间长了,能让她感兴趣的事情多了,她被别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她才将这个小哥哥渐渐的淡忘了。
徐善善早已将这件事情淡忘,但不妨碍她用这件事来证明他们之间的缘分:“你看,我们这不就是天定的良缘。”
徐令宣实在忍不住了,翻白眼道:“还天赐良缘呢,你们真要有缘分,咱们两家是世交,怎么自那以后这么多年你们都没机会再见。”
徐善善不满:“你就是故意来气我的是不是。”
“我是让你矜持一点,好歹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
“矜持是什么?能当饭吃吗?爹说了,看到自己喜欢的就应该主动出手。他当年要是矜持,娘早嫁给别人了,哪里还有我们兄妹三人。”
“你真的喜欢他?”
徐善善眨了眨眼睛,“嗯”了一声。
“说真的你们真挺没缘分的,孟承雍虽然也是孟世叔的儿子,但他小时候和我们一起在宫里念书,不常在宫外,七岁就跟着孟世叔外任。等他回来,他在上京呆着的那两年,你又在外祖家。等你从外祖家回来了,他又跟着孟世叔一起去打仗了,你们总是错过相见的机会。反倒是你和承晖,孟世叔不在上京的那几年,他常来咱们家拜访,你们小时候常见面,关系融洽,承晖对你也照顾爱护有加,我从前觉得你们挺两小无猜的。”
“哥哥说什么呢,我和承晖哥哥只有兄妹之情。”
徐令宣道:“我也就是这么一说而已,我看你们彼此没有男女之情,不也什么都没说嘛。”
徐善善笑着挽住兄长的手臂,讨好的问道:“二哥,你既然小时候跟他一起在宫里念书,那你们关系好吗?”
徐令宣道:“关系一般,他小时候是个调皮捣蛋的性子,在宫里能把天给掀翻,他那时跟还是皇子的陛下玩得好。我和大哥进宫之前,爹娘是叮嘱了我们要安分守己的,自然不敢掺和他们那些闹腾。承晖性子稳重,我和他玩得还算
可以。”
徐善善有些小小失望起来,但跟着眼睛又一转,笑着跟兄长道:“二哥,你帮我做件事情,你去帮我打听他回京之后的行踪,你不是和承晖哥哥玩得好吗,他肯定知道。”
徐令宣有些不好的预感,低着头看着妹妹:“你想干嘛?”
“你就说帮不帮我吧,你要是不帮我,我跟爹爹说你欺负我。”
“徐善善,你也就只会告状这一招。”
“招式不在新,管用就行。”
“……”
孟承雍自回京后,每日都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