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的小院本被祝彪安排在庄子的中心,靠近庄内校场之处,后林冲不愿见人,便自己在庄内的东北角寻了一处僻静小院住下。
祝彪领着鲁智深行了不多时,便到了林冲的小院门口,祝彪停住了脚步,只让鲁智深自己进去。
小院内,一豹头环眼的大汉,正靠在墙边独自喝着闷酒;那大汉见有人进来,连忙起身,定睛一看,却是匆忙间上前而来,直激动道。
“师兄,林冲终是把你等来了。”
“你却瞧瞧你现在这副样子,哪还有昔日半点八十万禁军教头的风范。”
鲁智深见他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直咬牙道:“你却也莫叫洒家师兄,我那林冲兄弟不是你这般妇人模样,那是江湖上响当当的汉子,是义薄云天、侠肝义胆、矢志不渝的人物。”
林冲闻言,顿时面色一暗,双眸失色,直失落道:“某如今落得这般模样,便是连师兄也瞧不上林冲了么。”
“却不是洒家瞧不上你,也非是他人瞧不上你,是你林冲自己瞧不上自己。”
“原是我林冲命运多舛,凭的这般命苦啊!”
鲁智深听他言语,怒火中烧,呵斥道:“你林冲却又有多命苦,不过是得罪了那高俅老儿,在那沧州草料场杀了几个人罢了;你是比那汴梁城内握着休书以泪洗面,还要终日提防着高衙内侵害的张娘子命苦?还是比那年近花甲,却还得终日里在禁军衙门内,腆着一张老脸,小心谨慎的保全着一家妻儿老小的张教头命苦?或是比那独龙岗下流离失所,靠着泰山君救济才能活命的百姓命苦?”
“想你林冲昔日亦是条响当当的汉子,江湖上哪个人说起你不竖大拇指,敬你是个英雄,怎如今变得这般小娘们模样;你可知若无那张娘子在泰山君门前与你说和,如今你已是那梁山上的贼寇,哪还有这般安稳日子可过。”
林冲直被鲁智深一连串的呵斥,惊得如五雷轰顶一般,双目赤红,只觉得心中满腔的怨气,就要喷薄而出。
鲁智深见他这般模样,也不再多说,朝院墙边的兵器架上看了一眼,径直走了过去,取了一把朴刀并一杆长枪,将长枪扔给林冲,大吼道。
“来!来!来!让洒家瞧瞧,你林冲还有没有半点昔日八十万禁军教头的风范。”
林冲大喝一声,提枪而来,鲁智深马步一沉,横刀相向。
一时间刀枪相接,绽放万点寒光。
两条大汉捉对厮杀,一来一往,一去一回,两双腿交错进退,四条手臂纵横发力;往来不让毫厘,上下岂饶分寸;花和尚刀光闪砺寒气进,招招直冲要害,豹子头枪影翻飞戾气出,寸寸直戳心窝。正是:好手里面施好手,红心里面夺红心。
两人直使出浑身解数,斗了百八十个回合,尽皆脱力。
鲁智深将朴刀往地上一扔,朝着还暗自愣神的林冲道:“怨也出了,气也撒了,只往后该怎么做,你便自己思量。”
说完便不待林冲答话,转身便朝外走去,只走到门口处,便听得身后传来林冲的呼喊。
“师兄!”
鲁智深回过身看他,只见林冲面上重新焕发荣光,双眸灿若星辰,身躯挺拔,雄姿英发,双手握着枪杆,朝着鲁智深抱拳道。
“昔日林冲刺配沧州,蒙师兄一路相护,方能保全性命;今朝浑浑噩噩,又蒙师兄点醒,只往后师兄且看林冲表现,有恩报恩,欠情还情,必不再相负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