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这种事?不过看起来您倒是没受什么伤,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的确,若非我自己想死,否则能有本事杀掉我的还真没几个。”
这一番博弈终究是沿峰败下阵来,他清了清嗓子掩饰尴尬,岔开话题道“虽然事出有因,但还请先妖君信守诺言,尽快离开妖界。本将这次来就是督促此事,待您离开之后,本将的人自会离开唳囚涧。”
“看来沿峰将军最近很闲啊。”
“说起来还得多谢先妖君,您在魔界助魔尊诛杀反贼皋蓬的事情早已传得人尽皆知了。这皋蓬一死,魔族很难再找到这样的猛将,望恩河自然归于平静了,本将也可在天界多休养些日子。”
“原来在将军眼中,皋蓬是猛将吗?”知乐不屑地笑道,“我在魔界之时与皋蓬数次会面,只觉得他是个没什么头脑的武夫罢了。”
不知这句话戳到沿峰什么痛处了,他的目光突然变得犀利,盯着知乐看了好一会儿。
知乐才懒得去管沿峰这是发什么疯了,自顾自说道“我恐怕要在妖界多留些日子,确认了挚友无碍之后才会离开。将军要在这儿守着就守着吧,不过这唳囚涧条件艰苦,就辛苦诸位了。”
沿峰紧紧盯着知乐离开的身影,问道“明律,你说她为什么突然刻意提醒本将,她与皋蓬数次会面?”
明律溜须拍马的本事可不小“不过是逞口舌之快而已,将军不必在意。”
沿峰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她在提醒本将,她知道本将的秘密。”
“将军,那我们要怎么做?”
“花知乐一日不除,本将就一日没有安生日子过。等着吧,本将早晚会亲手拔除这眼中钉肉中刺。”
过了几日,客九身体好了一些,能自如行动了。知乐也终于有心思出去转一转,透透气。
望石峰上,知乐坐在巨石上看着山下的妖界,慢慢出了神。
她好像很久没有放空自己过了,自入诡生谷以来,一件又一件事情压得她根本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以为立了誓之后起码能安度余生,这沿峰偏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君上。”
知乐回过神来,回头望去,祝丰长老不知何时来了,站在巨石下看着她。
“老师?您怎么来了。”知乐翻了个身下去,扶着祝丰长老走到阴凉处坐下,“出什么事了吗?”
祝丰长老慈爱地拍了拍知乐的手“没有,君上。只是老夫想与君上说些话。”
“您遣人来叫我回去便好,怎么好让您走这么远。”
“无妨,老夫知道,君上喜欢这个地方,这儿能让君上觉得安心。”
知乐看向远方,的确,自小她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自己跑到这儿来。也只有父君,客九和老师知道在哪儿能寻到她。
“老师有话不妨直说。”
“天界的人已经在唳囚涧守了好些日子了吧,君上就没想过,逼他们离开吗?”
“老师的意思是,我该离开了?”
“当然不是。”祝丰长老笑了笑,“老夫知道这么多年来,君上心里一直有一个结,所以在每一个需要做出选择的时候,君上都会最后考虑自己,即便留给自己的是绝路也无所谓。这一次您选择用自己的妥协换取妖族的平静,您觉得是值得的吗?”
知乐摇了摇头否认道“妖族的平静是本就该有的,不是我换来的。”
祝丰长老笑着摇了摇头,他自地上拿起两块大石头放到两边,指着石头说道“仙魔两族斗了数万年,说白了不过就是两方制衡。”
祝丰长老又取了一块小石子和一块同等大的石头放在两块大石头中间,接着说道“能在制衡的情况下保持中立获取平静的,要么是起不到任何威胁,要么是这两方都得罪不起。曾经的妖族一直是前者,既然君上有了这个机会让妖族变为后者,为何不去尝试一番呢?”祝丰长老将那小石子扔去一边,只留下地上的三块大石头。
“我?”知乐指了一下自己,自嘲地笑笑,“老师抬举我了。”
“不,您可以。君上的一个计策影响了仙魔妖三界,足以让人知道君上的能力。这也是仙魔两族对您有了忌惮的原因,仙族之所以急于给您安个罪名,就是怕您会带领妖族变得强大。可经历此事君上应该明白,一旦让他们看见了威胁的种子,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斩草除根,不论这个种子是您一个人,还是整个妖族。”
祝丰长老的评价太高,知乐却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君上,妖族不能永远都不强大起来,妖族的平静也不该用您一次次的妥协去换。”
知乐舒了口气,陷入了沉思。
祝丰长老一番激昂的言辞,也不是一点没说动知乐的内心。只不过她如今命不久矣,没把握在有生之年做到老师期望的那样。现在的她尚且能勉强求来妖族平静,若真挑了事她却又护不住妖族,到时候自己两眼一闭了事,妖族却被她害得陷入两难,她可就真的没脸去见先祖了。
与其挑起事端无力收场,不如退避三舍安于平静。待她死后,没有人会再想到她这个根本发不了芽的种子。
她看着阳光一点一点从三块大石头上撤走,太阳下了山,她却终究是给不了老师一个满意的答复。
“老师,太阳下山了,我扶您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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